夏井海秋从未像此刻一样期待过安室透的到来。
尽管太宰治的语气其实轻飘飘且随意,只要用脑子想都不会觉得他是认真的,但对方偶尔隐晦投来的目光还是让夏井海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当她认真回过头去打量对方,又会觉得对方的言行举止并没什么问题。
安室透的态度纯粹是因为对太宰治的本性多少有些了解,事实上如果换成太宰治真正的搭档过的人过来,看到这一幕说的话只会更直白。
毕竟太宰治确实前科累累。
但如果不看这些,只是从旁人的视角来看,夏井海秋现在看起来到底还是个老人,太宰治刚才所做的一切,真要解释其实都可以认定为是在单纯地哄老人开心。
可夏井海秋就是本能地觉得不舒服。
虽然太宰治从第一次见面就把喜欢挂在嘴边,但实际上,就夏井海秋自己偶尔感觉到的东西来说,太宰治对自己抱持着的实在很难说是什么正面的情感。
最明显的就是刚才。
哪怕力道轻而克制,但对方的目光却仿佛要把她的手都折断,一度让夏井海秋产生了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过对方的想法。或是自己什么时候不小心刺激到了对方敏感脆弱的内心,毕竟这种性格的人一向容易阴晴不定。
因此安室透的出现确实让她松了一口气。
而与此同时,安室透说完那句话后,不过是一个呼吸的间隙,太宰治就把自己眼底的情绪全部收回去了,转而抬头用满带抱怨的寻常表情看向自己的临时搭档。
“安室君,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形象吗?”太宰治耸了耸肩,“我明明只是看这位夫人一个人待在这里,觉得她有些孤单而已。”
安室透对太宰治说的话自然一个字也不信,“我倒觉得对方看起来很苦恼。”
安室透一边拽住对方的后衣领把人拉开,一边向夏井海秋道歉,“不好意思,他似乎打扰到您了。”
安室透虽然车开得很像bug,但对幻术抗性实在算不得太高,自然一点也没认出这是夏井海秋。
但他也并没有要离开的样子。
虽然安室透对太宰治的很多行为都抱着不认同的态度,但他姑且还是认为太宰治总是能分得清轻重缓急的,会像这样突然毫无缘由地接近一名老人,多半是因为这位老人本身就有问题。
看见安室透在回过头那一刻无声用口型问他具体情况,太宰治挑了挑眉,不算撒谎但也不算完全说了实话地说道,“她是目标的妻子。”
安室透先是下意识地思考了一会儿那名目标从哪里冒出来的妻子,但障眼法的作用很快压过他的感官,不一会儿,他脑子里似乎还真出现了关于这位夫人的记忆。
只是模模糊糊的,莫名有种虚假的塑料感。
但那种想法很快也被压了下去。
不过不管怎么样,任务都还是要做的。
于是很快,安室透就坐在了夏井海秋的另一侧,和太宰治两个人刚好把她围在中间。
夏井海秋:“……”
失策了。
因为这一晚上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变故也多,导致她都快忘了自己原本的计划。
以至于夏井海秋到现在才想起来安室透太宰治他们是来干嘛的。
——就她现在伪装的这个身份,他们不盯上自己才奇怪呢!
不过好赖不是认出她本人,夏井海秋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安慰。
但也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
而且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太宰治似乎看出来了什么。
打定主意,没等安室透开口,夏井海秋就率先一步开口,“我得去找我的先生了,多谢你们一直陪着我。”
安室透很快也站了起来,语气礼貌地说道,“您的先生在哪,需要我扶您过去吗?”
夏井海秋心想要是这两人跟着自己过去,到时候夜斗不明所以地叫了她的真名,再逼真的幻术也不管用,事情铁定就要露馅。
“不用了。”
她用和缓却又坚定的语气说道,“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
在别人已经拒绝的情况下,再坚持就显得可疑了,因此夏井海秋并未遭遇安室透的阻拦,还算轻松地离开了。
看着夏井海秋的背影逐渐消失,安室透褪去原先温和的表情,看向太宰治语气冷淡,“你刚才还隐瞒了什么吧?”
虽然是个问句,但他的态度却很笃定。
太宰治不为所动,还是微笑道,“为什么这么问?”
“刚才那么干脆就说实话根本不是你的性格,而且,”安室透忽然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觉得她有些眼熟。”
“但这绝对是我第一次见到她。”
障眼法在安室透身上依然有效发挥着,他还是没有把刚才那位夫人往夏井海秋身上去想,甚至在看见对方的那一刻,他心里都没有什么违和感。
但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