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陆时寒的母亲秦氏是不是真心实意期待着这门亲事,根本无人得知,人们看到眼前这一幕只觉得陆家为了这场婚事是下了血本的,陆时寒做的那些准备,也统统都归功到了陆秀才和秀才娘子头上了。
听着周围七嘴舌讨论着状元郎家是有多看重这个未来儿媳妇,陆状元和他自小定亲的未婚妻又是如何青梅竹马、郎才女貌,几乎是被官媒和吃瓜群众裹挟着前进的秦氏此时的心情可想而知,嘴角礼节性的笑容都快要挂不下去了。
在秦氏越来越僵硬的表情,这支堪称壮观的提亲队伍终于不紧不慢、声势浩大的来到了目的地——颜家大门前,陆时寒拒绝了官媒娘子的好意,亲自上前敲响了大门。
仿佛约好了一般,三下之后大门应声而开,除颜芝仪以外的颜家人都整整齐齐的站在门后。
是的,颜芝仪这次依然被开除现场吃瓜的资格,而且这次更过分,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学鸡弟弟都能跟着他们去门口出口,勉强算是今天女主角的她竟然不可以,因为她娘说大户人家的姑娘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会儿外头怕是有成千上万只眼睛盯着她,绝对不能行差踏错半步,最保险的做法就是让她不要在人前抛头露面,先安心在房间里当个花瓶。
毕竟不做事就永远都不会犯错嘛
等婚事谈妥、尘埃落定,她再出来走个过场,这场全城皆知的下聘仪式就可以完美结束了。
颜芝仪想说他们家也就一道门,这种事情讲究了也没啥用,毕竟都是街坊邻居,当谁不知道谁呢?
可惜那时已经紧张到额头冒汗的颜老爷颜太太根本听不进她更加科学合理的建议,就这么冷酷无情把她关回房间里了。
所以颜芝仪大概是全书唯一能理解陆母秦氏那憋屈到说不出话心情的人。
但她理解了,又没有完全理解,憋屈了也就不到半个时辰,颜太太亲自来屋里喊她去堂屋,“仪儿,随我去前面见个礼,你陆伯父陆伯母现在就想见见你呢。”
她娘这次竟然没有忽悠她,颜芝仪简直喜出望外,前一刻的憋屈郁闷瞬间烟消云散,欢天喜地去挽她娘的手:“真的吗?那我们快去吧,别让陆伯伯他们久等了。”
经过这几次颜老爷和颜太太的骚操作,颜芝仪也彻底治好了“挑食”的毛病,不管是不是新鲜第一手瓜,只要她能吃得上的都是好瓜!
但颜芝仪话刚落音,脚步还没迈出去,手背已经被颜太太不轻不重拍了一下,明明她自己脸上都快笑出了一朵花,还要故作严肃的告诫颜芝仪,“姑娘家家就该稳重矜持点,哪有人见婆家会笑得把牙花子都露出来的?”
颜芝仪心想她是去见公婆吗?她这是要赶去吃自己的瓜啊!
不过她娘说得也没错,男主今天把阵仗搞这么大,几乎惊动了大半个江州城,输人不输阵,哪怕她目前还没有感受到任何即将嫁人的真实感,演也要演出待字闺的娇羞。
好在她还是有点演技在身上的,站在原地稍微酝酿下情绪,把挽着颜太太的手改为扶着她,轻声细语道:“娘,我们过去吧?”
看到闺女立刻回到了他们最熟悉的样子,颜太太自然不会觉得她刚才是不小心暴露了本性,只当她跟他们一样有点惊喜过头失了分寸,在自己的提点下又恢复正常了,这让颜太太觉得还算满意,“这才像话嘛。”
母女俩就这样端着慢条斯理、从容不迫的姿态去了堂屋。
这会儿堂屋早已没有先前的喧哗嘈杂,颜太太去喊颜芝仪时,家里已经清场过了,门户紧闭,除了即将结成两姓之好的颜陆二家再无闲杂人等。
当然官媒还在的,她本来就是婚礼见证人,今天因为状元母亲秦氏过于矜持端庄,她更是扮演者不可或缺的角色,颜芝仪还在走廊上便听见媒人舌灿莲花、滔滔不绝的声音,把现场气氛说得其乐融融。
颜芝仪甫一露面,官媒更是言语夸张、极尽吹嘘:“唉哟,我说怎么屋里一下亮堂起来,原来是颜家姑娘来了,果然是天仙一般的人儿,老婆子走街串巷二十年,真真没见过比姑娘更标致的人物,和陆状元乃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颜芝仪:……
此时此刻才发现小丑竟是她自己,一心吃瓜,实际上大家都在津津有味吃她的瓜呢!
即便清了场,堂屋还是满满当当几十号人。
陆家人丁不兴,除了他们一家四口,陆时寒还请了两位舅舅前来见证,而颜家就热闹了,颜芝仪几个叔叔和外祖父家都在江州城,早听见陆状元要提亲的风声,几家人也是与有荣焉、喜在心头,都不约而同的赶来颜家。
如今因为官媒的话,几十双都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颜芝仪,说不紧张是假的,硬着头皮朝在场长辈一一行礼,刚要松口气时,抬头就瞧见男主满面春风的笑容,寒玉般清俊的五官添上这两分张扬,竟有种惊心动魄、让人移不开目光的魅力,他还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颜妹妹,你来了。”
颜芝仪:……
装了这么久的小仙女,被男主一喊冷不丁破功,众目睽睽之下脸都快红成猴屁股,仙气全无,只得垂着脑袋去角落找位置,倒是现场众人被这个小插曲逗得捧腹大笑,一时间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颜芝仪在人群自闭。
终日吃瓜,这回被瓜砸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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