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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终点的当天,颜芝仪便迫不及待提出去逛京城夜市,倒也不全是无理取闹。
当他们穿过诺大的外城,来到京城的心地带时,天色已黄昏。
陆时寒的意见也是他们可以先找个客栈暂且安顿休整一夜,养精蓄锐,明日再去找牙行陪同看房租房。
颜芝仪就瞅准时机进行怂恿,表示待会在客栈收拾后,一定要去体验传说的繁华夜景。
陆时寒讶然看她,“已经到了京城,仪儿这般着急做什么,今晚不想要早些休息吗?明儿看房怕也是个力气活。”
颜芝仪毫不犹豫的摇头,“看房子再辛苦,也不如咱们十来日披星戴月的赶路,我连这都能坚持下来,还怕明儿出岔子不成?实在不行就早去早回嘛。”
她觉得问题不大,铁了心要出去过夜生活。陆时寒却是不想再经历每天叫她起床比他在号舍考试都更艰难的体验,又不忍心亲自泼她冷水,便抬眼去看杨妈和百叶,希望她们能站出来劝劝她。
然而杨妈和百叶此时竟沉默不语,脸上的局促彷徨与小儿兄妹也不遑多让。
陆时寒知道,她们大概还沉浸在初见京城气象的震撼无法自拔。
半年前他们第一次进京时,应该也是这般手足无措。
那时他们一行人穿过护城河,冷不丁瞧见了城雕梁画栋的商铺建筑,和街巷之摩肩擦踵的人群,比他们江州和来京途经过的所有城池加起来都更为繁华热闹,他们以为这便是天子脚下的盛世气象,一时间都有些豪气万千。
不想同行有人不是第一回进京,告诉他们这里只是外城,真正的天子脚下比外城热闹了数倍不止。
他们抱着将信将疑的心情随友人到了内城,才发现对方所言不虚,内城光是房屋便鳞次栉比、星罗棋布,街头更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各类商铺小贩琳琅满目、看得人应接不暇,那日和今天一样,都是很寻常的日子,盛况却远比他们江州最热闹的庙会时节。
京城远超想象的繁华盛景,给他们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震撼,陆时寒一看杨妈和百叶她们的反应,都不禁想起了当初的心情,然而眼角余光瞧见颜芝仪的小动作,他又一秒出戏了,什么感慨统统荡然无存。
陆时寒竟不知他该对此感到欣慰还是无奈。
颜芝仪正在趁大家都没有注意的时候掀帘子往外瞧。
赶路途因为尘土风沙太可怕,坐着视野极好的马车也无法欣赏风景,但是到了人流量密集的首都,镖局的高头骏马根本跑不起来不说,为了不被人流冲散还要十分注意队伍队形,前进速度一降再降,已经没比外面步行的路人快多少了,颜芝仪从车里甚至能看清对面商铺里的商品类型,她此刻的心情有多么欢喜可想而知!
颜芝仪肚子里墨水有限,看到车外的景象只有一个念头清明河上图成真了。
眼前的一切正如她想象,高楼林立、车水马龙,行人在街道两旁川流不息,颜芝仪甚至还能听到人群经过时讨论的话题,更能闻到从街角酒楼传来的炖羊肉香味。
这一切不紧熟悉,还很真实,颜芝仪原本只是撩开帘子的一角,逐渐肆无忌惮到把头探出去,对眼前的景象越看越向往,越看越心动,恨不得现在就跳下车加入他们。
陆时寒将她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到底没忍住问出声:“仪儿第一次到京城,竟丝毫不觉得惊奇吗?”
听到他的话,颜芝仪才依依不舍的把头收回来,摸了摸有些僵硬的脖颈,还在努力朝他眨眼睛,“惊奇啊,要不我这么想去逛夜市呢。”
她又提到了夜市。陆时寒不由想大部分女子惊奇的表现都是局促和害怕,大概只有她是迫不及待想亲身体验这份繁华的。
既然她适应得如此之好,他也不想让她压抑天性,终于松口道,“那便去逛逛吧。”
“真的吗?太好了!”颜芝仪双眼发亮,看着他点头又确认了一遍后,也掀开帘子,不过是门帘而不是窗帘,对外头赶车的秦海吩咐道,“咱们还是去上回住过的云客栈,问问镖师可否先把行李卸下,再去镖局归还马车。”
秦海对他的安排毫无异议,当即应道:“好的少爷,我同镖局的兄弟知会一声。”
队伍挨得很近也有个好处,秦海不需要下车,便已经同附近一位镖师说明了情况,过了片刻,少当家赵诚远亲自打马过来表示歉意,“在下要先去一趟镖局卸货,无法护送陆公子和夫人,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陆时寒与之客气了一番,赵诚远最后仍点了两名镖师护送他们,到了客栈不但可以帮他们搬行李,还能顺便将马车带回镖局,也省了他们物归原主的这套程序。
只是这样一来,颜芝仪也不能继续趴窗户去看风景了,陆时寒帮她捏了捏脖颈,委婉的提醒道,“待会收拾好便能出来逛街,仪儿再是好奇,也不必急于一时。”
颜芝仪认为他说得很有道理,便安心的把头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顺便享受着男主的按摩服务。
然而陆时寒见她立刻接受了自己的建议,便不准备继续下去了。
倒不是过河拆桥,而是指尖触摸到温热细腻的肌肤,陆时寒才惊觉不妥,按脖颈跟隔着衣裳帮她揉肩或是手不同,此举已经有肌肤相亲之嫌了。车里不但有杨妈和百叶,还有两个懵懂无知的孩童,当着他们的面这般亲密碰触委实孟浪了,还是请百叶来帮忙按揉吧,想来百叶也会很愿意为她们姑娘做这些。
正在陆时寒准备将不合时宜的手收回之前,颜芝仪也已经敏感察觉到了他的意图,还没过瘾的她自然不答应,直接抓着陆时寒的手挪到后脖颈处,很不见外的道:“这里也有点酸,还请寒哥多帮我按按。”
说着歪头朝他粲然一笑:“谢谢寒哥。”
陆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