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衍见她穿了一件家常的半臂衣衫,乌黑的长发也未梳髻,从肩头半垂下来,露出一截雪白皓颈。苍白的小脸,尖尖的下巴,模样乖巧令人怜爱。
不由地让他想起昨夜她红着眼睛委屈的对着他喊疼。
“听闻姜姑娘昨夜高烧不退,可好些了?”
姜蜜微微抬首,却瞥见他有深幽的眸子,又慌忙垂下头去,盯着榻上的绣纹回道:“谢陛下关心,臣女已经好多了。”
萧怀衍见她的手指无意中地在锦被上摩挲,她那修长的白皙的食指上自己咬的伤口已开始结痂,暗褐色的的伤口在葱白的食指上看着有些碍眼。
“姜姑娘不必紧张。朕从母后那儿听说姑娘病了,便过来瞧瞧。姑娘在镇国公府的遭遇有了些线索,不过朕也有疑问,想要找姑娘解惑。”
姜蜜抬眼,“陛下想问什么?”
萧怀衍盯着她那双雾蒙蒙的杏眼,笑着问道:“姜姑娘是何时学会的泅水?”
闺阁女子,可学四书五经,可琴棋书画精通,但会泅水的却很少。
他想到那荒诞的梦境,不知为何会来寻姜蜜问这个问题。
姜蜜心里头一咯噔。
萧怀衍为何会问这个?
她心中又慌又乱,她哪里会泅水,是前世她曾被刘美人拉扯着一道掉进了池子里,虽被很快救了上来,却被萧怀衍取笑了。当晚萧怀衍抱着她,将她扔到浴池之中,手把手的教她。
不,说是“教”,不如说是他更享受着戏弄她过程。
她想起前世学泅水时的种种,面色更是苍白,呐呐道:“幼时贪玩,曾失足落水过,后来身边的婆子便教会了我如何泅水。”
萧怀衍面色如常的点了点头,“那姑娘还真是运气不错。不过姑娘似乎跟水犯冲,往后避着些吧。”
姜蜜的回答很合常理,萧怀衍却无端有些烦躁,他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站起身来,眼神落在了窗台下的那一盆峨眉春蕙上。
绿叶葱葱,生机盎然,想必是精心养护的结果。
“花倒是养得不错。”
姜蜜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那盆峨眉春蕙,那是他曾经赏赐的那盆半死不活的兰花。
萧怀衍站窗前,瞧了那盆峨眉春蕙良久,才重新开口。
“姜姑娘没有话要对朕说吗?”
姜蜜浑身绷紧,她需要说什么吗?
她被问的脑中一片空白。
萧怀衍他到底要干什么?
屋子里静地有些可怕。
姜蜜几次尝试开口,嗓子干涩的厉害。
萧怀衍转过身看着姜蜜那副局促不安的模样,笑了一声,“朕救了一只落汤猫,这只猫不仅不知感恩,还反咬朕一口。猫尚且懂得感恩,姜姑娘不会比不过一只猫吧?”
姜蜜怔住了。
他是救了她,在密不透风的大氅之下被他握住双足,在床榻之上被她压制住手,捻揉她的唇给她喂药。
他那轻薄地举人无疑是让她极力想要忘记的。
再怎么让她想要躲避,也无法改变他是救了她的事实。
姜蜜掀开被褥,穿着绫袜便踩在地毯上朝萧怀衍行了一大礼,“臣女感谢陛下相救,臣女对陛下感恩戴德,回去后会为陛下立长生碑日日供奉。”
萧怀衍从她掀开被褥一刹那,便闻到一股从她身上散发的幽香,他目光落在她纤细的身子上,那盈盈一握得腰,细得跟梦里的人那么像。
萧怀衍嗤笑一声,“朕还没死呢,倒也不用姑娘日日供奉。”
姜蜜咬着唇,慌乱不安:“臣女失言,还望陛下恕罪。”
姜蜜暗暗揣测萧怀衍什么意思?
救命之恩,如何报!
他是天下之主,不屑于金银锦帛。
然,要她说出愿为陛下做任何事来报恩,她也说不出啊。
还是他那疑心病又犯了?是在试探她?以为她借此机会,赖上他,要进他的后宫吗?
萧怀衍瞧着姜蜜那张惨白不安的脸,忽然有些意兴阑珊,他笑了一声,“罢了。”
说完转身离去。
萧怀衍走后,姜蜜几乎是脱力靠在榻旁。
崔嬷嬷本一脸喜色走进来,却见姑娘坐于地上,忙过去将她扶起来,“姑娘你怎么了?”
她瞥见姜蜜摇摇欲坠的模样,连忙上前去摸了一把:“哎呀我的姑娘,好端端的怎么又流了一身冷汗?”
姜蜜无声无息地倚着,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