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月下未来拿开嘴里的绷带卷,一直屏息到胸口有些疼了,这才重新恢复了呼吸。
他不是感知不到疼痛。
疼痛就是疼痛,他和所有普通人一样对这种感受充满恐惧。小时候摔倒了也会哭,不小心割破手指也要愈合好几天,手背被冻伤要又疼又痒的忍受好久,脚趾撞到桌腿时的疼痛更是生命不可承受之痛。
手腕被踩断是疼的,被咒灵钳住是疼的,被海水压碎是疼的,一次又一次要靠伤害自己才能活下去,更是疼的不得了。
但已经没有人会安慰他了。
所以也匀不出哭泣的力气。
月下未来在医务室的洗手池里洗干净手,将血渍和身上的绷带解下来放进垃圾桶,找了点干净的纱布,蘸水一遍遍擦拭狱门疆。
有些血渍卡在了眼睛的缝隙里,他又不好把它放在水龙头下面冲洗,只能慢慢擦。
今天阳光很好。
温暖的日光照在狱门疆上,将冰冷的石头映出了一片暖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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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完全不理我们啊,是看不见吗?”爱丽丝生气又困惑地看着窗边旁若无人擦石头的病人。
在森医生碰过那个奇怪的石头之后,病人确实是给出了反应,然后他们刚刚只是有事离开了下,回来就发现自己在这个病人眼里再次隐形了。
就看他旁若无人地自己治好了自己的手,然后沉默的自顾自做自己的事。
拍他的话会抬头看一眼,但喊他就完全没反应。
看上去就像个正常人一样,如果不是他完全不理他们,这个病人看上去简直比满脸睡眠不足的医生还要健康。
森医生坐在办公桌前的转椅上,带着眼下发青的黑眼圈打了个哈欠。
“他到底怎么回事啊?”爱丽丝用手中的文件夹“啪”地拍到医生的头顶,“自闭症?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
森医生打了一半的哈欠被卡住了,顿了下,捂着嘴打了个更悠长的哈欠,顶着文件夹仰头看她:“我比较倾向ptsd啦,但有些症状又不太像。比起身体上的伤痕……月下君看上去仿佛是灵魂受伤了呢。”
医生因为说话太奇怪又被助手小姐拍了一下:“就算是庸医,好歹说点医生该说的话吧。”
森医生叹了口气,想起了什么,打电话叫来了中岛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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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门疆一直在往外渗水。
好像里面积累了一个湖一样。
在月下未来擦干净血渍的这几分钟时间,他站的这片瓷砖已经积累出一个小小的水洼。
好多水……
五条悟在里面是什么样的呢?
狱门疆内部会因为过于潮湿生出苔藓吗?
他漫无边际地想着这些。
“嗨,你好。”一个有些弱气的声音突然从他身旁传来。
月下未来顿了下,将狱门疆揣进自己的衣服口袋,转头看去。
一个白色头发的少年站在自己身旁,表情带着些不自在和关切,在向他搭话。
他是什么时候在的?
这样的疑问一闪而过,月下未来没说话,歪头打量着少年。
少年有个很有特色的刘海,白发,金色眼睛,穿着白色的外套,脖子上带着个很粗犷的chocker……有点眼熟。
“是你救我上来的?”
“是我救你上来……”白发少年抿了下嘴唇,看上去像是想勾起个笑容,“你好,我叫中岛敦。”
被救上岸时的记忆还有些许的残留。
在这孩子大喊着扑过来的时候,他稍微醒了那么两三秒。
月下未来记得他,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些。
“你好,我是月下未来。”
他想问问这里是哪,只是在他开口前,中岛敦已经一股脑地把他想知道的告诉他了:“这里是横滨郊外的孤儿院,很安全的,不用担心,这个房间是医务室,是这里的医生治疗了你,医生也是这里的院长,也是院长收留了我……你,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中岛敦看上去非常紧张。
月下未来有点想笑,他想了想,问:“今天是几月几号?我在医务室没看到日历。”
中岛敦:“10月20号。”
他眨眨眼,又补充了句:“2019年。”
月下未来愣住了。
没记错的话,他去薨星宫的那天,是9月28号。
也就是说,今天距离他出发去找狱门疆……过去了23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