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没有回应。
它当然没有回应。
它对五条悟的不喜从见面开始已经摆在脸上了,这也是五条悟推测它认识自己的原因。
不像是因为月下未来的原因,很像是私人恩怨,虽然系统不是个人,但感觉很像,那种讨厌他所以不想理他、又对他无可奈何的感觉。
所以从五条悟和月下未来分开起它就开始装死,简直就像个永远休班的人工客服,五条悟问它什么都不说话。要不是系统的基础功能还能正常使用,五条悟都要怀疑这玩意坏了。
他也是日常手贱,总想看看到底是什么问题它才会有反应。
当然,这在五条悟看来,并不是在玩,而是正常的在打探敌情。
“哗——”
会议室的门被拉开。
一行七八个人鱼贯而入,依据一定的规律依次在五条悟前面落座,为首的男人姓小山,是如今的咒术协会高层,他将一份文件推到五条悟面前,非常恭敬的说:“五条大人,这是我们自您的需求“彻查夜蛾正道死亡事件”得出的案情记录,请您过目。”
五条悟单手托着下巴,很给面子的翻了下那摞纸。
哈。
案情记录?
这哪里是案情记录,这分明是礼金清单。
送给他让他闭嘴的礼金清单。
这是觉得五条家没了?他就一文不值了?
只有第一页,确实有那么十几个人名。
第一个就是乐言寺那老头,不用想就知道全是被推出来的替死鬼。
不过乐言寺不仅是京都校校长,现在不是听说也是高层吗?怎么这么简单就被推出来顶罪了?
小山好像是觉得五条悟的视线停留在这个名字上的时间有点久,主动解释道:“乐言寺先生自杀害了夜蛾正道先生之后,悔恨交加……”
“说人话。”五条悟不耐烦。
“乐言寺先生主动将名字写上去的。”小山先生说。
五条悟打了个哈欠,无所谓的点点头,随手把那摞纸往身后一扔,手撑在桌子上站起来就要走。
做好一切谈判打算、甚至有三版备用合同的男人霎时间有点慌,站起来就想拦。
“五条先生、五条先生您这是……”
“轰——!”
男人只觉得一股飓风从他脸边刮过。
脑袋、脑袋还在吗?
他僵硬地移动眼球。
五条悟打着哈欠关门离开了。
室内的几个人僵硬地转头看去,只见男人耳边,多了一个被洞穿了十几个房间,直接看见楼对面风景的人头大小的洞……
从洞里还能看见一些人惊疑不定的脸……
一传十十传百,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几乎整栋楼的办公人员都“轰”地沸腾了起来。
“咔。”
把所有的嘈杂都扔在了门外,五条悟脚步一转,走进了对面的房间。
这是一间同样规格的会议室,靠近窗户的深处此时站着一个人。
——银狼·福泽谕吉。
银发的男人面色严肃,脊背挺直,手里抱着一团橘黄的、毛茸茸的生物。
听见有人进门的脚步声,男人转头向五条悟点点头,他怀中的生物也向五条悟点点头:“喵。”
那是一只猫。
是一只罕见的雄性三花猫。
五条悟却好像见怪不怪一般,神情自然地挥了挥手,找个地方坐下了。
政府办公大楼的会议室隔音很好,几乎所有的噪噪切切都被关在了门外,空旷的房间中寂静无声。
人一无聊就容易胡思乱想。
五条悟看着福泽谕吉,想起了月下未来,低头看看手机,月下未来的手机号码就在联系人第67位,无所事事拿系统打会儿游戏,这是月下未来的系统。
系统后台联系人第一位就是月下未来的邮箱。
啧。
好在他没有无聊太久,几分钟后,又有人推门进来了。
中原中也带着一位身量纤细的黑发女性走了进来。
“咔。”门被关上。
福泽谕吉放开了手中的猫,三花猫轻盈地跳在地上,猫咪在光芒中伸展变形,几息时间竟然变成了一位有着三花猫发色的年长男性。
他名为夏目漱石,本体为福泽谕吉的老师,至今仍活跃在政府高层之中,是日本知名政客。
同时也是位异能力者。
“好了,人到齐了,让我们开始吧。”夏目漱石将纯黑的手杖轻轻点地,“新的、三刻构想。”
/
距离东京都市政府办公大楼直线距离3公里之外,月下未来捂着嘴蹲在墙角自闭了好一会儿,才从咒灵恶心的味道中回过神来。
夏油杰端着神佛般怜悯的面容对他微笑。
明明实际吃下咒灵的是他自己,咒灵的恶心味道他自己也难受,但就是要仗着“前辈”的身份嘲笑月下未来。
这个男人也是非常幼稚了。
不过这也一来,除了五条悟祓除的那一份,4/4的“里梅”就集齐了。
月下未来呼出一口白色的霜气。
不知道五条前辈那边怎么样了?工作还忙吗?有没有好好休息呢?
是不是……还在生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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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年前,8月,夏。
一年级的月下未来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全都到了。
他看到的只有一具被白布覆盖的、只剩下上半身的尸体。
那是,灰原雄。
也不是灰原雄。
精神死亡之后,余下的也不过是一具不会动弹的肉块罢了,那个曾经笑着说我喜欢大家的年轻男孩,已经永远的留在了过去的回忆中。
解剖室里,夏油杰在与七海建人说着什么。
室内温度极低,室外艳阳高照。
打开门的一瞬间,冰冷的空气翻涌着将人淹没,背后汗湿的衣服冰凉凉的贴在背上,并不好受。
月下未来站在解剖室门口,看着夏油前辈身后、白布起伏的轮廓线,突然陷入一股巨大的茫然中。
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静下来。
让人心烦意乱的蝉鸣也好,前辈们说话的声音也好,好像一下子被隔在了玻璃之后,他有点听不真切。
发生了……什么?
“灰原雄死了。”
死?
死。
他就像是初识文字的小孩子一样,像是突然意识到人会死一样。
这个黑色的铅字如此突兀的闯入了他的灵魂,仿佛烙铁一般在最柔软的部分留下了属于自己的烙印。
人是会死的。
而咒术师尤其容易死。
入学之前,邀请入学的辅助监督的话像是漩涡一样再次回响在他耳边。
“……平均每年有超过一万人死于诅咒……”
“咒术师是拯救人的工作,但比普通人更容易遭受诅咒侵害……”
“……受害规模……人数……毕业死亡率……”
这是他第一次面临同伴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