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劲松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身不由己地过来了。
他接了木工的私活,忙好了农活扛起工具箱就要往工地上赶,却听到那些从吴有德家里出来的知青们议论纷纷。
自从白楚莲离婚以后,知青们看向她的眼神也有些异样,讨论她的时候言语中多有轻佻,尤其是这会儿吴有德单独留了她一人,他们在提到白楚莲忍不住就带着贬谤,说她多半与吴有德有一腿。
江劲松听了一耳,前世的时候白楚莲是为了回城名额,但是那是明年才发生的事情,现在……
他莫名地不想将白楚莲与吴有德联系在一起,冷冷瞪了那几个知青一眼,让他们闭了嘴,转身就跑到了吴有德家里,明明白楚莲的事已经和他没有多大关系了,他却是头脑一热完全不考虑后果就一脚踹在了屋门上,老式的木板门哪经得起他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用力一脚,“哐”的一下就倒了。
他一眼就看到吴有德那双土黄干裂的手覆在白楚莲白嫩的手上,刺眼得很。
吴有德立即松开了白楚莲,怒斥着江劲松:“江劲松!你这是干什么!”
白楚莲朝着江劲松的方向退了两步,最终却是停了下来,三个人形成了一个三角,各占一方,气氛紧张。
江劲松瞥见了女知青脸上的委屈,那种莫名的情绪又涌了上来,他转眼看向另一方,一双特别黑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吴有德,看得他慎得慌,过了半天才尴尬地道:“你踹坏了我家的门,就是这么个态度?”
“吴书记,我刚好路过,就想看看您家这门结实不结实,不结实的话我就给您加个固,没想到这门老化得这么厉害。”
江劲松睁眼说瞎话,若无其事地扶起门板,拿出工具就“哐哐当当”地修起了门。
有了他的捣乱,吴有德也只能暂时歇了对白楚莲的心思,他也没别的意思,就是看她漂亮又不是黄花闺女了,心里痒痒而已。
白楚莲垂眸了一会儿,抬头看向吴有德,问道:“那吴书记,我的证明可以开了吗?离婚的事是劲松提出来的,刚好他也在,如果影响不好,由他来给您解释。”
江劲松停下了动作,看向白楚莲,一贯柔弱的女知青此刻目光坚定而冰冷,是他从来没有看过的模样,让他的心突兀地悸动了一下,他连忙收回了眼神,继续修门。
吴有德对上白楚莲冷若冰霜的面孔,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突突地有些害怕,再看向另一个离婚当事人也在场,没法再说前面推托的理由。
“今天迟……”
“不迟!”
吴有德还想推托,却被两人异口同声地遏止了,曾经的小两口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又各自转开了眼睛。
江劲松淡定地说:“吴书记,这门还得修一会儿,我一个人修的慢,要不我把成康叫过来帮忙?”
吴成康是吴有德的儿子,住得不算远,吴有德妻子这会也在他儿子家,他妻子是个典型的泼辣性子农村妇女,真闹起来能隔壁村都听到动静的那种。
吴有德咬牙切齿地看着江劲松赖在门槛上不干活的样子,和白楚莲这样的外地人不一样,江劲松是土生土长的东方村人,又连年是村里的生产先进个人,县里头都知道他的名号,彼此知根知底,眼下要真搞起来还是他这个村支书没面子。
他皱了皱眉头,心里想着如何对付江劲松,手上还是给白楚莲开了证明。
白楚莲拿到证明,脸上才缓缓露出了笑容,她弯着眼睛十分客气地感谢了吴有德,路过江劲松身边的时候没有多做停留。不知道是不是江劲松的错觉,他总觉得白楚莲似乎胖了一些,但是看她的脸依旧是张巴掌小脸,背影也还和过往一样苗条……
白楚莲走了,江劲松的动作就快了,没两下就把门板给修好了,还特意吩咐吴有德平时注意安全,这门有点不牢靠,气得吴有德想打人。
吴有德正要赶江劲松走,却全身抽搐了起来,没一会儿就口吐白沫,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像是犯了癫痫。对身体失去控制的恐惧盘在他的眼中,他费力地拉住江劲松的裤管,费力地说着:“叫、叫白……知青……”
江劲松愣了愣,不知道为什么要叫白楚莲,眼前一闪而过是女知青背着药箱笑语晏晏的模样,他的脑中突然多出了一条白楚莲是东方村赤脚医生的记忆,这个又与曾经的记忆有了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