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来他的情况一直都在有好转,原本这种情况在先心病人身上是非常罕见的,我也以为小瑜能够越来越好,甚至从此恢复健康,只不过没有想到,还是我太乐观了。”
顾昀清当然明白他说的这些话是什么原因,其实楚瑜这一场迟迟不退的高烧就仿佛是一个信号,一下子就烧掉了让所有的侥幸。
他以为只要楚瑜呆在随洛的身边,他就不用忍受疾病的痛苦,他以为这一次也会像之前一样,有惊无险。
见顾昀清脸色明显非常难看,顾远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儿子和楚瑜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有多好。
但他何尝不是呢,小瑜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看到他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样子他也是心如刀割:“我隐晦和小瑜提过了手术的事情,但是他好像很抗拒。昀请,他听得进去你说的话,不如你去劝劝他?”
顾昀清闻言抬起眼,问:“手术?”
“对,小瑜身边那个朋友找到的合适脏源。非常难得,其实如果是之前我也不会同意做手术,毕竟只要是手术就会有风险。可是现在各种并发症都出现了,如果不早点进行手术的话,再拖下去,我担心会有生命危险。”
顾昀清盯着顾远凝重的表情,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慢慢缠绕住他的心脏,一寸一寸地勒紧,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竭力维持着冷静,捏紧手指说:“我知道了。”
在监护室里观察了整整一天晚上,楚瑜的烧终于退了下去,第二天早上楚瑜才被重新转移到普通病房,顾昀清已经将楚瑜的情况通知了岑父岑母,但是他们居然离谱得到现在都还没出现。
顾昀清甚至开始觉得岑父岑母之前面对楚瑜的那副慈爱的样子是不是都在假装,毕竟哪里有亲生儿子躺在医院里,还一副半点儿都不心急的样子。
床头的心脏检测仪灯光闪烁,病房里非常安静,顾昀清低头看着楚瑜,才几天不见的楚瑜居然就已经消瘦了很多,病号服对他来说几乎大了一圈,衣袖露出来的手腕仿佛他轻轻一折就能折断,即使昏睡了这么久,脸上都没有一点血色。
“小瑜,还疼吗?”顾昀清低声问,眼眶发红,心脏仿佛被谁用力揉过一般艰涩地发疼。
楚瑜看了一眼顾昀清,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又移开眼睛往周围在寻找什么一样。忽然慌张地看着顾昀清问:“随洛呢?你看到他了吗?”
顾昀清看他的输液管都随着他的动作在晃,没多久输液管就回了一小管血,连忙按住他,说:“小瑜,你先别乱动。”
楚瑜看着顾昀清,脸色一白说:“他说过不会走的,他说过不会离开我的。”
“小瑜……”顾昀清望着他的眼睛,忽然说:“小瑜,你看着我。”
顾昀清定定地看着楚瑜,说:“你还决定要躲着我吗?”
“什么?”楚瑜仿佛没有听懂他说的话一样,愣愣地说:“昀请哥哥,你在说什么?我没有……”
顾昀清看着他慌张却又在极力掩饰的模样,说:“真的没有吗?小瑜,你到现在都不明白吗?小瑜,我早就知道了……难道你还不明白,我之前那么说是什么意思吗?”
“你根本不需要躲着我,小瑜。我比谁都希望你能健康快乐。这样,你还要继续躲着我吗?”
楚瑜听了他这些话,沉默了好久,才问:“那你为什么还一直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顾昀清看着他,忽然微微笑了笑:“你不是一直不想让我知道吗?”
楚瑜看着顾昀清漆黑深沉的瞳孔,微垂睫毛弧度,脑袋缓慢地转动了片刻,问:“你一点都不生气吗?”
顾昀清拨了拨他的头发,轻描淡写地问:“我为什么要生气?”
你应该要生气啊!
楚瑜慌了,说:“你才是他的救命恩人啊,我欺骗你了这么久,也欺骗了他这么久。难道你不应该感到生气吗?”
“不算久,我很早就知道了。”顾昀清见他情绪这么激动,安抚道:“你不要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