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各有好嘛,算不得嘴馋,来,坐。要喝水吗?现在我们家的水也是烧开了的水。”
白芜清醒以后喝水只喝开水,部落里的人看他们家的新东西多,也跟着效仿,现在整个部落在窝里的时候都只喝开水了。
白芜摆摆手,“太冷了,不想喝水,懒得出去外面上厕所。”
“哈哈哈哈,我也是,那来吃点石头果。你要用什么东西换我家的青根?我先说好,我家的青根不多,也就二三十个。”
白芜有些失望,没想到数量那么少。
这么点青根,要是洗成粉,那就更不剩什么了。
白芜面上还是笑,“你想要什么?无论是鸟蛋,沙拉酱还是羊奶,奶豆腐,你说说,看我能不能弄到?”
“不用不用,青根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家的鸟蛋要是多的话,拿一点鸟蛋跟我们换就行了,这小家伙正嘴馋。”
幼崽听他亚父提起,挺起小胸膛,开口就是一连串“啾啾啾”。
这一连串叫声里满是喜悦,白芜这种不喜欢小孩的人,都忍不住心软了几分,他看向达达,“可以摸一摸吗?”
“你得问这小家伙。”
白芜还没来得及问,地上的幼崽小短翅膀一扇,直接跳起来,跳到了他怀里。
小家伙毛非常软,软且顺滑,毛茸茸一团,轻飘飘,还会拿嫩|嫩的小|嘴巴去啄白芜的手指。
白芜抱着他,轻轻伸手撸了撸他的脊背。
触手软滑。
比撸猫好撸多了!
小家伙在他膝盖上打个滚,露出毛茸茸的肚皮对着他。
白芜没辜负小家伙的信任,拿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肚皮。
小家伙肚皮上一层软肉,摸起来更有撸猫的手感。
要不是人家父亲在这,白芜甚至有点想吸一下,他只吸过猫,不知道吸起鸟来是什么感觉。
“啾啾啾。”幼崽在看起来很喜欢被人抚摸肚皮,在白芜停下去来的时候,又啄了啄他的手指,示意他继续。
“我的天呐,他也太乖了吧。”白芜脸上露出傻笑,又摸了摸小家伙的肚皮。
达达看白芜逗自家儿子逗得开心,笑道:“他是喜欢你,在我身边的时候,可没那么乖。”
“啾啾!”小家伙抗议。
白芜看他扇着小短翅膀,连忙多撸了几下。
白芜来部落的时候,心情不算太好,等回去的时候,他已经满脸笑容。
川正好在家,看他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嗯?”
“你看看你脸上的笑,嘴已经快咧到眼角了。”
“这个啊,今天我摸了达达的儿子。”
“他儿子现在是不是正学着用兽形飞?”
“是吧,我去的时候,他一直保持着兽形的模样,不过看他那小短翅膀,估计近期内应该飞不起来哈哈哈哈。”
“还说人家,你们小时候不也是那样?”
白芜好奇起来,“我们小时候是什么样?也是像达达的儿子一样,用了很久的兽形吗?”
“你用得比较久,你哥出生没多久,很快就会飞了,接着就能在兽形和人形之间自由转换,你保持了两三年的兽形,当时我们还以为你不会变人形了,没想到慢慢还是变回来了。”
白芜难以想象自己小时候居然是只傻鸟。
他问:“那我们也是被孵出来的吗?我们在蛋里面待了多久?”
“没多久,你哥先破壳,七个月就破壳了。你在蛋里大概待了快一年。”
“这么久?”
“鸟兽人一族是这样,有的小家伙在里面待的时间比较长,有些比较短,你还不算久,听人说祭司大人在蛋里面足足待了两年又三个月。”
“哈哈哈哈哈他自己都快成哪吒了,我下次见到他的时候,要问一下他。”
川自动略过自己听不懂的话题,看着他的背筐,“你怎么又换了那么多青根回来?”
“岸不是喜欢吃青根粉吗?我再洗一点出来。”
白芜说着有些郁闷,“我今天都问遍了,部落里谁家都没有多的青根。”
川拍了拍他的背。
白芜继续说道:“现在外面到处都是雪,也找不到雪下面的青根,我们自己家菜园子的青根还得明年再挖,我估计吃完这批青根粉就没有青根可吃了。”
“那就明年再吃。”
白芜转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了下周围,见父兄都不在,小声对他亚父说道:“我上次砸陶罐好像吓到岸了,他现在都不说自己想吃三明治。”
“一家人之间,有什么吓不吓的?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你别放在心上。”
“说是这么说,我还是想给他做三明治吃。亚父,外面除了青根、面果等,还有什么比较多的口感跟青根类似的食物?”
川闻言仔细想了想,“根茎类肯定没有了,就算外面有,现在雪那么厚,也肯定找不到。硬要说的话,长生树的树芯和青根口感有点像,也是脆生生的,咬着有股淡淡的甜味。”
白芜眼睛一亮,“它长在哪里?”
“我们部落没什么,你要去鹰族的地方找。他们部落有座云山,你知道吗?”
白芜一秃噜嘴,“我听南遥说过。”
川问:“祭司大人?”
白芜接收到他亚父锐利的眼神,头皮一麻,赶忙纠正自己的口误,“对,就是祭司大人。我不是可以去别的部落采集打猎嘛,之前问了一下各大部落都有什么山和水,他跟我说了一遍,我记住了。”
川没有过多追究他口误的意思,“鹰族那边的食物比我们要多,他们几乎不吃长生树的树心,你要去他们那里找,应该还能找到。”
“那我去问问祭司大人。”
白芜借着晚上和南遥去洗澡的机会,问了问他长生树是怎么回事。
“怎么忽然想起问这种树?”
“我亚父说这种树的树心可以吃,鹰族的人又不喜欢吃,我就顺便问一下。它是不是和青根一样?”
“是一样,不过这种树非常大,要两个人合抱才能抱得过来,砍起来很麻烦,一般人不会砍这种树。”
白芜想了想,“能带我去看看吗?”
“你要是有空,明天我们就可以出发。”
白芜立刻点头。
南遥看着他的眼睛,“那你明天早点过来找我。”
白芜第二天特地背上了石斧头和炭。
他以前砍树的时候,就喜欢在树脚下砍一个缺口,然后放一堆柴火慢慢烧。
只要不是砍房梁,这样子砍树是最快最省力的,因为可以同时烧好几十棵树,通常大半天下来就能把一棵树烧倒
砍长生树他也打算用这个办法。
没想到他做好了一切准备,第二天到了鹰族的地方,看着满满一座山青翠漂亮的树木,他突然有些下不去手。
他张圆了嘴巴,“这树也太漂亮了吧,如果把它们砍倒,里面可以吃的树心大概有多粗?”
南遥单手扶着边上一棵树,伸出拳头,“不会比我的拳头更粗。”
“那也太浪费了,除了可以吃的部分,其他部分砍下来只能当柴烧吗?”
“都剖成了两半,只能当柴烧。”
白芜张了张嘴巴,又合上。
那么高大一棵树,不知道要长多少年。
就为了吃里面一点树芯,他们就把树砍倒,那也太破坏资源了。
南遥在边上等他做决定。
白芜转头看他,问:“看这么高大的树,是不是不符合你的理念?”
他还记得南遥的可持续发展理念。
这是一个连猎物都不让多打的祭司。
“这里有那么多长生树。除了你之外,也没有什么人会吃它们的树心,你想砍就砍,没有关系。”
顿了顿,南遥接着说道:“砍了,我们可以继续种下去,附近有不少长生树的树种。”
白芜犹豫了好一会,“还是算了吧,我下不去手,总觉得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祸害那么大一棵树,有点残忍。”
他说算了,心情却有点沮丧,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树根上,在头顶露出来的那一小片天空不说话。
南遥陪他一起坐在树根上。
等他安静了一会儿,南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要是不想砍树,我带你去附近找一找蘑菇。”
“这个季节还有蘑菇?”
“哪个季节都有。这个季节不仅有蘑菇,还有野果,森林深处还长着一种可以吃的草,只是那种草煮熟了之后会冻成一块块油冻,有点像兽皮冻。”
“皮冻?”白芜的耳朵捕捉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他转过头来,眼睛一下亮了,“是不是咬起来有点弹性,尝起来没什么味道的东西?”
“嗯。我不喜欢。”
“我梦里也有这种东西,一般会放点果子进去,做果冻吃。”
“你要想吃,等会带你去找。”
“别等会了,我们现在就去吧。”
白芜拍拍屁|股站起来。
南遥对他说,“那些草长在树干上,我们要从这里走上去。”
“那就走。”
“我拉你上去,这里下了太多雪,太滑了。”
南遥伸出手要拉白芜的手腕。
白芜误会了,以为要拉手,将自己的手掌塞到他的大掌之中。
南遥是兽人,体温要高一些,在这种下雪的天气尤其显得温暖。
白芜惊喜地看着他,“你手好暖,都赶上了小火炉。”
南遥另一只手抽动了一下,将他的手掌拉得更稳。
两人一步一步往山上走。
没走一会儿,南遥就在树干上找到了那种墨绿色的草,招呼白芜一起薅草。
这种草有点像树苔,几乎已经没有水分,一扯就可以扯出一大片。
最妙的是,这些草的根系紧紧扒拉着树皮,并没有沙子。
白芜闻一下,能闻到青草那股纯粹的香味,可以想象把这些草薅回去的时候,洗起来一定非常方便。
白芜喜欢一切方便的东西。
白芜因为没有树芯而低落的心情又变得飞扬起来,他在回去的路上,甚至哼起了歌。
上辈子的歌,他已经不记得歌词了,但是旋律还牢牢记在脑海里。
鸟兽人在音乐方面的天赋无与伦比,他哼起来的时候,旋律格外婉转动听。
南遥听着他格外飞扬的旋律,心情也变好了。
两人采了不少蘑菇、果子、树苔回去。
南遥直接送白芜回家。
在分别的时候,南遥说道:“我好像在兽兽人部落见过你说的那种麦子,就算不是麦子,也是类似的东西,你等我巡视完领地,带你走一趟。”
白芜没想到还有这种惊喜,脸上的表情都亮了,“真的?!”
“应该没错,不过路十分远,你要去的话,得做好心理准备。”
“我不怕远!”白芜脸上满是兴奋的笑容,“要是真能找到麦子,你让我出去外面飞三个月都可以。”
“不用三个月那么久,大半个月就够了。”
“那肯定没问题。”
两人站在原地对视。
要是往常,白芜一定会先和他告别,但是在今天,告别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白芜从未觉得南遥如此可爱过,一时间竟舍不得走。
南遥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没有提要回去。
最后还是白芜问,“要不然你在我家吃晚饭?我今晚看能不能把果冻做出来。”
“还是不了,我先回去。”
“那等会洗澡的时候,我给你带啊。等会见。”
南遥点头,这才变回兽形,拍着翅膀往天空飞。
白芜目送他离去,回头一看,见岸正幽幽地站在远方。
白芜吓了一跳,“我和祭司大人没什么,他就是送我回来。”
岸什么都没问,“冷不冷?家里已经做好饭了。”
“不冷不冷,怎么今天做饭做的那么早?我采了一些树苔回来,祭司大人说可以用这个做树苔冻,晚上我给你们做果冻吃。”
白芜从没发现自己一紧张,话就会变得那么多,今天的废话简直像兜不住,一个字一个字从他嘴里掉出来。
他挺直了脊背走进厨房,拍了拍胸膛,这才发现大冷天的,他背后居然出了一背的汗。
草。
白芜简直匪夷所思,他明明没做什么心虚事,怎么会吓成这个样子?
想了半天只能归结于他哥幽幽地站在那里也不出声,看起来非常吓人,于是他就被吓到了。
人吓人,吓死人啊!
“怎么是这个表情?”岸一进厨房就看见白芜幽怨地看向自己,满脑袋莫名其妙,“你今天怎么了?那么奇怪。”
“没有。”
“那你要做什么?我过来帮忙。”
“亚父阿父呢?”
“和部落里的人一起泡温泉去了。”
白芜听了这句话,心脏又险些吓得没从嘴里跳出来,声音都提高了一个度,“泡温泉?”
“是啊,这么冷的天,他们说一起去泡温泉,还问我去不去,我看你没回来,就说等你回来一起去……”
白芜打断他哥的话,“去哪里泡温泉,该不会去祭司大人那口温泉里泡吧?”
“怎么会?祭司大人不喜欢被人打扰,哪怕不泡,也不可能去他那里泡啊。”
“那就好!”
白芜又拍了拍胸膛,一脸心有余悸。
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脑袋往上抬了抬,示意道:“出汗了。”
“什么?”
白芜下意识往额头上一抹,还真抹了一手汗水。
靠,背上出汗还能说袍子太热。
额头上怎么回事?
白芜内心对自己颇为无语。
这破心理素质也太差了吧。
岸说道:“放心吧,祭司大人那里,谁也不敢去打扰。”
“就算真有什么,也没有人敢去问。”
“诶?”白芜瞪大眼睛,死鸭子嘴硬,“哥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岸看着他笑了笑,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