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吧,”赵宏富将手搭在沈行云肩膀上,啧啧,“不过那又怎么样,还不是逃不过云哥的手掌心。我都怀疑就算云哥让他跳楼,他也能毫不犹豫地去。”
王钊笑:“哈哈哈你别说,还真有可能,有机会试试。”
赵宏富跟着笑了一会儿,忽然觉得不对:“说到谢阮……谢阮哪去了?今天没过来?怎么,人追到手就懈怠了?”
“怎么可能,”王钊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谢阮,伸手一指,“不就在那儿。”
沈行云和赵宏富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谢阮坐在他们斜前方的水箱上,他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校服。长腿前伸,露出一截细瘦好看的脚踝。眉目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黑色的碎发从脸侧垂下,衬得皮肤愈白唇愈红。侧脸轮廓立体而精致,面无表情的模样天然带着一股冷艳,漂亮得近乎咄咄逼人。
赵宏富忍不住感叹:“别的不说,谢阮这张脸是真的绝。”他转向沈行云,右手握成话筒伸到前面,“采访一下,被大美人倒追有什么感觉?”
沈行云将目光从谢阮身上移开,咧嘴一笑:“太粘人了,烦。”
这话一出,顿时收到无数嘘声。
“靠,沈行云你做个人吧。”
“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
“让他来找我!好看不好看的无所谓,主要是我这人502瓶子成精,就喜欢粘的。”
身边人的羡慕嫉妒让沈行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向来桀骜不驯的眉眼都平和了下来。
这时,王钊忽然纳闷道:“不是,谢阮坐那儿干嘛呢,往常不都会第一时间冲上来吗?”
赵宏富噗嗤一声笑了:“可能是被云哥的最后一记绝杀帅到了,现在还没回过神。”
“我就说,”王钊摇头感叹,“不愧是我云哥。”
沈行云扬了扬下巴,单手抓住篮球:“别说他了,走了。”
“走走走。”赵宏富一挥手,跟王钊勾肩搭背地跟了上去。
球场外,谢阮一个激灵,猛地从那种茫然放空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比赛结束的时候,他本来想去送水。然而即将站起来的那一刻,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他忽然觉醒了自我意识,知道自己存在的世界其实是一本玛丽苏小说。
而他则是主角攻沈行云的前男友,一个痴恋沈行云、在他提分手时死活不肯,最后被他一句话激得直接跳楼的脑残炮灰。
作为一个纯粹的工具人,他活着是为了突出沈行云的魅力,死了则要丰富沈行云的美强惨人设,好为以后主角受叶海琼治愈他作铺垫。
毕竟他只是失去了一条命,但沈行云可是因为亲眼目睹他跳楼而产生了心里阴影啊。
谢阮:“……”
就他妈离谱。
谢阮狠狠掐着自己大腿,很想把这些都当成是一个荒诞的梦,醒来以后他的世界该是怎样还是怎样,然而理智告诉他并不是。
以往浑浑噩噩的大脑陡然间变得清明,谢阮深呼吸几次,慢慢抬起了头。
篮球场上依旧热闹,同学们的表情生动而鲜活,没有丝毫不对劲的地方。
然而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知道自己不仅仅是自己,还是一个为了推进他人感情而存在的痴情炮灰,从出生到死亡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比如他之前追求沈行云的行为,就完全不是出于本心。
本来嘛,他又不是受虐狂,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天天pua他、给他甩脸子的人?
想想书里这人跟他分手时说的话,什么“有点自知之明,我会喜欢你?不过是无聊捡个乐子罢了”、“真把自己当我男朋友了?嗤——脸不小啊”,谢阮就觉得拳头硬了。
不喜欢就别答应啊,给了希望又反手插一刀,这特么是人干的事?
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到了云层后,操场上的光线骤然暗了下来。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沈行云一行人,谢阮抹了一把脸。
管他什么书和剧情,这是他的人生。既然有幸逃脱了作者的束缚,那他就要顺从自己的心意、痛痛快快地活一回。
去他的主角攻受,去他的痴情炮灰,爱谁谁,这个工具人他不当了!
至于剧情崩不崩,崩了会怎样,关他什么事?他都要跳楼了,还在乎那些?!
“哇哦,”王钊一直注意着谢阮这边的动静,瞧见他的动作,闷笑,“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他的水和爱心来了!”
一道道看好戏的视线瞬间落到了谢阮身上。
谢阮在沈行云面前站定,抬起眸。
他刚看完了整本书,感情还有些无法抽离,现在见到沈行云这张脸就想揍。
为防止自己一时冲动坏了事,谢阮攥紧拳头深深地呼吸,克制地叫了声:“沈行云。”
这看在沈行云眼里,就是谢阮在自己面前紧张羞涩,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曾经高高在上、备受追捧的人,面对自己时却卑微到了尘埃里,心甘情愿当一条舔狗。
这种特别待遇让沈行云通体舒畅,整个人好似被渡了口仙气。他淡淡地“嗯”了一声,等着谢阮像从前一样,上来对自己嘘寒问暖、关心讨好。
已经发生过太多次的事,不用多想也知道。
沈行云状似漫不经心地用指尖转着篮球,正想着待会温和一点好,还是冷一点好,就听见谢阮平静道:“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