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乖。”谢行之乐不可支。
他小时候竟然这么可爱。
谢行之没忍住问他:“如果我想让你跟我走,离开这里,你愿意吗?”
谢安珩猛地抬起头。
“……算了。”才刚见面,好像有点太心急了,小孩现在明显还没完全信任他,这小孩看着好哄,实际多警惕,他是清楚的。
谢行之站起身:“没事,走吧,我们先下楼,再给你买点文具,然后送你回家。”
“等等!”
袖子被拽住,谢行之回头。
谢安珩仰着脑袋:“谢行之……哥哥……”
他像要说什么,对上谢行之的目光,又犹豫。
谢行之对他眨眨眼,露出倾听的表情。
“明天……”谢安珩嘴唇动了动,“明天还能来见你吗?”
小少年揪着他的衣袖,眸光忐忑,紧张得眼都不敢眨。
“当然可以。”谢行之见不得他露出这种表情,走过去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我就住在福新招待所,学校旁边那家。”
他又说:“你把作业带过来,我房间很安静,你可以在里面学习。”
小时候的每个周末都像是地狱,待在家里不得不面对谢父,得时刻看他的脸色,随时有可能挨打。
但他又的确需要一个能学习的地方,不得不忍耐。
忍耐,并期待时间过得快一点,祈祷谢父今天心情好一点,每分每秒都是折磨。
那时候的他做梦都想有人能收留自己,哪怕只是几个小时也好。
谢行之明显感觉到谢安珩眼底亮了不少。
“谢谢哥哥。”他松了攥着谢行之袖子的手,“我会很安静,不吵到你。”
这小模样让谢行之心肝一颤,他忍不住又薅了一把谢安珩的短发,笑道:“乖。”
-
晚上七点,谢安珩拎着一小盒牛奶回了家。
推开门,客厅里臭气熏天。
“儿子?”谢父醉醺醺地喊他,“跑哪去了你今天?等了你半天你都不在。”
谢父放下手里的啤酒,拍拍椅子靠背:“过来,给你留了点菜,饿了吧?”
他侧着身,露出东倒西歪的酒瓶,一双一次性竹筷随意地搁在桌面,旁边有两个塑料袋,里面是碎骨头,混着一些浑浊的汤汁,还有说不出名字的碎肉跟粉条。
家里的异味大半都来自那里。
谢安珩冷漠地转身:“不用,我不饿。”
趁谢父没反应过来,他迅速进门反锁了房间。
“操了,你跑什么跑?”门外开始嚷嚷,“你个养不熟的小白眼狼,你是不是觉得老子没用,嫌弃你老子是吧?嗯?!”
哐当一声,谢父踢了一脚他的房门。
“妈的,跟那娘们一个臭德行。”
谢安珩攥紧衣服,等脚步声慢慢远去,这才把藏在里面的袋子拿出来。
那是刚刚谢行之给他买的文具和晚饭。
谢安珩爬到书桌上关了小窗户,又拉上窗帘,确保不会有人看见。
他拆开塑料袋,轻轻将小心翼翼揣了一路的小蛋糕取出。
好像叫黑森林蛋糕,和中午吃过的提拉米苏长得有点像,但都是他曾经从未奢想过的东西。
谢安珩挖了一小勺。
很甜,但不腻。
这一天下来吃过的甜像是要把他曾经所有的苦全都弥补掉。
谢安珩小口小口地抿着吃,左手拨了拨桌上的文具。
新钢笔,一盒墨囊,还有一支消除笔。
他看过何明旭炫耀这种笔,很神奇,有专门的墨水,涂一下就能看不出痕迹。
把蛋糕吃完,谢安珩没舍得用新的文具,把它们放进书包里,依旧用自己原先的旧水性笔写题。
宝石袖扣被他从床垫下拿了出来,放在小台灯正下方。
小少年埋头伏案,房间里只剩下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
房间外,电视机声音开得很响,谢父坐在酒瓶子中间看球赛,还间歇性传出暴躁的叫骂。
偶尔声音太大了,会打断一下谢安珩的思路,他扭头朝房门冷淡地望一眼,又继续沉浸到作业里。
袖扣安安静静躺在桌面上,在灯光映衬下散发出柔和的淡蓝色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