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严胜说。
没有打工人会拒绝‘带薪回家,现在立刻’的要求,何况是在上司那种堪称‘祈求’的表情下。
“五条先生今天好早。”
恋雪按下了录音机的休止按钮,录音机里刚刚播放的磁带是外文单词和短句的跟读。
因为很快就能入学了,所以恋雪照顾伏黑惠之余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学习国小和国中的教科书。国小的学科对有成年人思维的恋雪他们都不算难,但语言就是例外了,就算自制力和学习的决心比小孩子要强,但愈是成年人,思维和语言就愈是已经趋向于定形,再学语言难度就要大不少了。
“boss给了出差的任务,要整理一下行李。”严胜停顿了片刻,没有提到鬼舞辻无惨的名字,只和港口afia大部分成员一样称呼无惨为boss。
“那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吗,五条先生?”恋雪问。
之所以会还称呼严胜为五条先生倒不是她还觉得拘谨,而是因为在决定要学习呼吸法之后,恋雪就把严胜当作了老师,可狛治和严胜似乎算是同辈兼同事,称呼老师就过于怪异了,于是五条先生这个称呼也就延续了下来。
没有,严胜刚想要这么回答,就意识到这个回复太过坚硬,于是转圜了措辞:“行李不多。”
恋雪于是也就不多问了,毕竟这间屋子里还有几个月大的伏黑惠要看顾,她每天过来原本也是因为这个,只不过现在还多了学习呼吸法这一项而已。
说是行李不多,其实也不少,主要都是伏黑惠的东西,严胜自己的行李还是之前的那只行李箱就能放下的量,衣物虽然多了不少,毕竟拍了好几套宣发出去的硬照,但那些并不是必要带的东西。
事实上,严胜也不是一定只穿纹付羽织绔之类的传统衣物,不过五条家时候的衣服都是那样,而鬼舞辻无惨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让人买的也都是那些。
虽然心里觉得鬼舞辻无惨的行为不免谨慎过了头,说是太怂也不为过,但严胜也勉强可以理解,甚至说,他觉得无惨的直觉和求生欲都称得上了不得了。
‘没有必要,现在无惨大人并不是鬼,也不需要食人,缘一这样的神之子,没有理由对无惨大人动手。’
总之,严胜是这么想的,不过就和从前一样,他不习惯直接表达自己的想法,而鬼舞辻无惨也不像过去那样能直接看到他的想法,交流就变得麻烦且没必要了。
严胜推开了自己卧室的门,里边就属于是私空间了,他刚刚没有在外边看到缘一,不过在通透世界的作用下,只要有了要找缘一的念头,便能很快知道位置。
“小缘。”无论如何,严胜都习惯不了这个称呼,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因为发现缘一想要装作守护甜心小缘,他也就没有拆穿,只皱着眉勉强自己用这个称呼了。
“”沉默的反倒是缘一了,他能够毫无障碍地把那些少女向动漫里边的台词在严胜面前化用,但却很难用‘兄长’之外的称呼来和严胜打招呼。
“欢迎回来。”过了一会让,缘一略去了称谓,干巴巴地说。
自己是一定不能让兄长发现自己就是缘一的,正是因为转生后这么久时间的相处,他才更加能清楚意识到兄长对自己的排斥,如果被发现了身份就算勉强被允许留下来,自己的存在本身也会给兄长带来伤害吧。
他还记得兄长最后的那个念头,何况自己和兄长的外貌那么相似,装作守护甜心也绝对不会有问题。
缘一努力睁大了眼睛,他回想着小时候自己的心情和状态,露出了符合少女漫里角色的天真的表情,在严胜旁边上上下下飞着,做出活泼的姿态来。
严胜不懂,严胜大为震撼,不过长久以来的不露声色的习惯让他只僵硬着脸,进到卧室里收拾行李。
“您是在收拾行李吗?”缘一又不自觉地用了敬称,反应过来之后他又以拙劣的理由努力描补起来,“外面的那个女孩子是这样指代您的,小缘觉得非常合适。”
严胜的身体一僵,他又觉得反胃和难受了,‘您’,他怎么配被缘一用这样的尊称来指代,不过仅仅只有一瞬间,他又如常地继续把惯常穿的衣物从衣柜里面取出,然后叠整齐,放进专门收纳衣服的袋子里边。
他想不明白,缘一同自己开这样拙劣玩笑的意义何在,是不想同自己以兄弟的身份相处吗?可如果是这样,又为什么要跟随在自己身边,还用尊称来指代自己,难道是想嘲讽自己吗?但缘一怎么可能会故意地作弄人自己这样的凡人?
就算发现了缘一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完美无缺,他也相信缘一在某些方面是有神性的,是有神明一样的无私和宽容本质的。
严胜一言不发地低下了头,就好像所有注意力都在叠衣服这件事情上边了,以至于没注意到旁边缘一的存在和发问。
“衣服叠起来很麻烦吗?让小缘来帮您吧。”
严胜听到缘一用他在今天之前已经很久没有听见的声音和语气说,除开过于怪异的自称之外,这样的对话像极了还在鬼杀队的时候那样。
就好像,恋雪是自己的继子,而自己还是大部分鬼杀队队员口中可以和缘一并列的月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