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商量的语气,孔时雨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打消了趁机提什么条件的念头。
“可以。”他难得爽快地应了。
禅院甚尔的电话号码并不在孔时雨要保密的范围内,这个男人大部分时候都桀骜难搞得要命,不过就合作方面孔时雨从不用担心禅院甚尔被其他中介人抢走。
更何况禅院甚尔和五条严胜原就算有交情。
孔时雨扫了扫桌面,从左手边的立牌下方撕了一张便签纸,很快地在上面写下了一行数字:“禅院大概是懒得换号码的,不过要是手机丢了的话就说不定了。”
严胜接过写了禅院甚尔电话号码的便签纸,把写了号码的一面朝里对折之后收好。
“我知道了,多谢。”
目的已经达到,桌上的咖啡上也不再冒出蒸腾的热气,孔时雨大概还有事情,匆匆喝了一口意思了意思,又道一声‘失礼了’便起身离开了卡座,出了咖啡厅。
严胜有些失神地多坐了一会儿,隔着一层玻璃的外边有和煦的春光,天空蓝的几乎透明,熏风甚至携着少许深深浅浅的粉色的樱花花瓣。
那些花瓣,属于已经凋谢的花朵。会有结果吗,严胜禁不住想,他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拿起桌上的文件袋,银行卡并压在桌板下边的账单。
“结账。”严胜说着把银行卡和账单一起递了出去。
“请问,是我们的咖啡不符您的口味吗?”
他忽然听见侧后方有人问道:“您之前过来也一点没有动。”
严胜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他不擅长应付这种场景,准确地说,在被点出之前他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可一旦被提及,他就意识到这样是在浪费。
就在这时,银行卡被递了过来,严胜接过银行卡转过了身。刚才问自己问题的是一名留着左偏分黑色直长发的女服务生,面相和气质都很温和。
“我不喝咖啡。”
严胜维持着冷漠寡淡的神情说道。
这便是一个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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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花町2丁目11番地的公寓管理员看见严胜的时候,神情不免有些古怪,他忍不住要腹诽,明明说不是这间公寓的主人,结果还连着过来,莫不是为了免掉公寓管理费?
他心里虽这样想,但到底不好说出来,毕竟要是拆穿了对方,催缴单才是真的没有人付钱了,于是很刻意地走到了楼道中央。
严胜皱了皱眉,他其实隐隐清楚,就算联系上禅院甚尔,那个男人大概也不会因为几句话转圜想法。
“一次性最多缴多久的管理费?”严胜问。
公寓管理员的表情好看了不少,他小步快走了过来,不过几步的距离,中年男人的呼吸便有些喘了。
“五年。”公寓管理员立刻回答道,他忍不住又多说了几句,“昨天不是说你不是公寓的主人吗?怎么今天来缴费的还是你?”
严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公寓管理员便噤声不说下去了,匆匆领严胜到了缴费的地方。
“预缴五年的公寓管理费。”
严胜递过银行卡,公寓管理员很快处理好了一切,他的脸上也有了有些油腻的笑。
“我们的公寓管理服务一向很有口碑。”公寓管理员拍着胸脯保证。
严胜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他转身上了楼梯,忽然加快了脚步,转过一个拐角,又转过一个拐角,很快到了441室的门口。
“禅院甚尔。”
2002年3月28日2时14分48秒,严胜用全名喊住了站在公寓里窗边的男人。
禅院甚尔停顿了一下,没有转身。
“你找我什么事?”他似乎浑不在意被找到这件,轻描淡写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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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小孩丢给严胜之后,禅院甚尔算是彻底没了牵挂,虽然严胜说他这样会死掉,可到底是罕见得不得了的0咒力的天与咒缚的身体,又算是年轻,再怎么糟蹋也还是保持着巅峰的状态,短时间自然死不了。
接到来自孔时雨的电话的时候,禅院甚尔恰好又输了一把马,他手里曾经是为家庭留存的钱还没彻底花完,所以也懒得接委托。
“喂?”禅院甚尔接通了电话,现在他手机通讯录是空的,反正有人要找他总会想尽办法联系上他,而禅院甚尔本身也没有要主动和什么人产生联系的想法。
“是我。”孔时雨说,他和禅院甚尔有过约定,如果五条严胜要找禅院甚尔,他要先通知禅院甚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