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周言昭从防护所回到住处已经快凌晨一点。

一进门，就看到好友彭四月，穿着一身卡通熊图案的睡衣，正坐在光脑跟前兴奋地敲敲打打。

听到玄关声响，立马从光脑屏幕前探出一个带着兔耳朵的束发带，惊呼一声，“阿昭，你回来了？”又低头看了眼时间，“竟然这个时间了？你吃饭了没？”

“不吃了，累。”周言昭随意摆摆手，眯着眼睛看到她那身装扮，困倦的脸上夹带着满满的嫌弃，“你这是玩了多久光脑？”

彭四月咧开嘴角嘿嘿笑了两声，“我真没玩多久。”

“你还是多想想上月交完生活综合费，咱俩怎么熬过月底的。”周言昭没点破好友的谎言，实在是认识太久了。

两个人从小就生活在联合政府的收容所里，彭四月明明喜欢信息技术工程，却因为是公户出身，硬是被分配资料管理学。现如今，彭四月在联合政府户籍档案科上班，主要管理户籍档案信息。可实际上，这个人最大的爱好就是探索星网最新信息技术，有点时间就坐在光脑前，因此，两人生活消耗费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尤其，两个人都很不富裕的情况下。

周言昭进浴室换洗。

彭四月看到桌上阿昭的通讯器在闪，站起身过去，瞅了眼，随后对着浴室喊道，“阿昭，那个小模特给你发信息了。”

“咔嚓”，浴室门打开，周言昭拿着毛巾擦着头发走出来。接过通讯器，点开。

彭四月已经坐回光脑前，没注意到周言昭看到信息后表情，径自说道：“阿昭，你可得把握好尺度啊。”公户的alpha，25岁之后还没有伴侣，联合政府户籍档案科，就要调出信息资料，下发到所在的生活以及工作的辖区，安排合适的oega进行相亲。

户籍档案科是彭四月的地盘，大数据拉出来之后，早就提前叮嘱过好友了。

25岁以上公户未有伴侣的alpha，平均下来有三次相亲。意味着有三次拒绝相亲对象的机会。再之后，就要被强制了。

改公户户籍，需要缴纳三百万。为防止有公户更改户籍，联合政府制定了严格规定。同样是工作，公户出身的员工，每月必须要向联合政府缴纳每月工资百分之六十。美其名是收容抚育教育费。而等到成家有伴侣之后，则不用再缴纳。

彭四月一度觉得阿昭的目标太遥远了。不能拒绝相亲，还要笼络对方，延长彼此认识的时间。同时要防止对方讨厌自己，而提前结束相亲，总之就是彼此耗着，拖延时间。

周言昭一直没说话，彭四月发觉不对劲，扭过头问，“短信说了什么？”

“说自己喝多了，让我现在去霓虹街随心酒吧，去找他。”周言昭看着上面简短的信息，忍不住都笑了。

彭四月一听，眉头皱紧，“他一个oega，喝酒喝到凌晨大半夜？他到底怎么想的啊？”

“管他怎么想的，肯定没好事。段廷议一个花天酒地oega，两个星期不联系，这个时候喊我去，怎么可能有好事。”

“那你去不去？”彭四月问道。

“必须去啊。我那个司长，把他这么不省心的oege侄子安排给我，大半夜不让我休息，那他也别想睡安稳了。”周言昭眯着眼深思了下，果断拿起通讯器拨了出去。

等了有十几秒，对方那边终于缓缓接通。

只听到周言昭这边声音都变了，带了几分恭敬和严谨，“段司长，我是特殊防护科一组的周言昭，很抱歉，这么晚联系您。”

“哦，是言昭啊，这么晚有事吗？”对方那边嗓音明显带着熟睡中被叫醒来沙哑。

“段司长，我知道您明天要去部里开例会，我这边刚结束泰阳商场防护工作，有些事情想向您汇报一下。”

“你说。”对方一听到是工作问题，声音立马精神了些。

周言昭瞥了彭四月一眼，慢慢坐到沙发上，“司长，泰阳商场被人恶意投放违禁诱发剂，经过防护所同事化验检测，以及警务部那边提供的信息，已经确定是加强版的一级诱发剂暗香。普通抑制剂和阻断剂已经防控不住它。研究所的同事也在连夜研究它的成分构成，但是如果这个加强版暗香，在这个空档期间，肆意泛滥起来”

通讯器那端呼吸一顿，“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明天会在例会上发言。要求有关部门加大执行力，严格搜查黑市违禁药品。你的顾虑很正确，言昭啊，工作这么晚，辛苦了。这件事我会重视处理的，你也早点休息吧。”

“没事司长，我不累的，等下还要出去接廷议。他和朋友在外面聚会吃饭，这么晚了，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去。”周言昭公事说完，讲起私事，语气又变个样子。刚刚还一脸公事公办，尽职认真的好下属模样。

“廷议这孩子就是爱玩长不大，当初我就觉得你们俩性格互补很合适。你性格严谨认真，稳重踏实，以后廷议那边你多上心点，帮我好好管管他。”段司长说起自家侄子，语气难掩宠溺。

周言昭笑哈哈的，又说了很多客气话，才挂上电话。抬头就对彭四月说，“段廷议这样的oega，我可管不了，爱谁谁。”

说完站起身回卧室换衣服去了。

彭四月又看了眼墙壁上挂钟，已经凌晨一点半了。

周言昭到霓虹街随心酒吧门口，给段廷议发信息，连发好几个没人回。准备打过去的时候，有个beta适应生过来带路。

一路跟着上到三楼，侍应生在三楼一间包厢门前停下，并恭敬无比的敲了敲门。

周言昭微微眯眼，门根本就是掩上的，透过间隙，清楚听到里面嘻嘻哈哈笑声，有个嗓音微醺，“来了，人来了。”

接着听到，门内有人起身，脚步踉跄拖沓的声音传出来。

来人很高，周言昭仰着头看人，是个男性beta，对方也正在上下打量她。

“我来接廷议。”周言昭露出礼节性的微笑。

那人转过身回去，冲着里面的人嘀咕一声，“真的是个alpha！”

“周言昭，你进来啊。”段廷议声音一听，就知道喝了不少，压在嗓子眼的低迷笑声，带着长长的尾音。

侍应生把人领来，已经离开了。周言昭尽管只是站在门口的位置，身为alpha，极其敏锐的察觉到，包厢里有一丝若即若无的发热信息素。

好在包厢里除了几个beta，都是oega，并没有人察觉到这丝细微的信息素。

包厢里的人也正细致打量周言昭，作为alpha来说，身高不够，身上少了其他alpha凌厉高傲的气势，唯独那明亮的眼睛，闪着睿智的光辉。面对众多打量的视线，嘴角噙着笑，显得无比自信和强大。

白净小巧的脸颊，挂着盈盈的笑意，整个给人的气质就是温和无害，要不是身上散发出alpha该有的气息，说她是oega，怕是都有人相信。

周言昭抬腿进来，包厢里光线有些暗，眯着眼睛微微适应了下。毫无形象趴伏在沙发上的段廷议，在看到周言昭走近时，咧开嘴角嘿嘿笑着，“来了？”

v字领口滑落到肩头上，脸颊染着一层红晕，上挑的眼睛，微微眯着，声音嘟囔着，“你不来，这些人都不让我回去呢，一群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