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周言昭没见到陆部长,两人只是视频见了一面,陆部长笑容满面,对周言昭的辛苦付出都表示了感谢。交易之前承诺的尾款也很快打到账户上。
账户上多了一大笔钱,不够更改户籍的,可对公户出身的人来讲,也是很大一笔金额。
和陆部长交易结束,天气开始逐渐回暖,防护所的出勤工作却一点没有减少。自然突发的大面积发热潮减少很多,难得是情感纠葛自残行为,毁灭报复等一些极端伤害行为,造成的发热潮。已经严重违反了公共环境秩序。
这几天出勤光是遇到这样的事件,都已经很多起了。一旦遇到这样的突发事件,防护所的工作会陷入被动,对方拒绝救治,而且情绪相当不稳定,随时都可能自残或者伤害其他人。
最近防护所和警务部一起出勤的机会增加,周言昭不用再去白楼,每天下班之后正常回家。
苏俊雪上次送礼物之后,行为收敛很多。
周言昭出入,已经连续三天看到隔壁大门锁着,苏俊雪要不是通讯上还会给发信息过来,周言昭都以为,他又突然消失了。
不去白楼之后,周言昭的通讯器总是会嗡嗡嗡振动个不停,一天到晚似乎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陆宴是个不看时间,地点的人,三更半夜他自己不睡觉,也会莫名其妙发过一条信息,有时候一两个字,有时候一张图片。
段廷议时间非常固定,大多在三餐时间上下,多是关心问候为主,或者发来自己吃的什么,偶尔会发来星网上比较搞笑的内容。
还有苏俊雪,一想到他,周言昭只能叹气,因为他的账号特殊性,还拉黑不了。上次谈话之后,苏俊雪彻底丢下唐尧影子,更加放肆起来。
沐浴后穿着杏色丝绸的睡袍,摆手弄姿,做出各种奇怪的动作。有一手拉着松垮睡袍的领口,故意露出一片雪白,将露欲露。
周言昭把通讯器模式修改成静音,瞬间周身安静许多。也就在中午休息,晚上下班的时间,才会看两眼有没有紧要的信息。
培训名额的风险书,还没下来,周言昭一直在思考,即将二十六的年龄,对人生,对未来,她又一次陷入前所未有的迷茫之中。
彭四月和阿昭一起长大,见证过阿昭人生所有的事,没人比她更清楚阿昭的。这几天阿昭的状态,仿佛回到十几年前。
彭四月心惊,想问不敢问,就默默看着阿昭上班下班,越发沉默安静,一坐下整个人像没有灵魂的躯壳,眼神平静的像是没有情绪的痴儿。
阿昭肯定遇到难题了,还是那种她厌恶的,却有无能力改变的现实,她就会陷入自我厌弃里不可自拔。
彭四月心慌,焦急,十几岁的时候,阿昭就是这幅样子。她那个时候年幼,害怕的认定阿昭快要死了,她抱着阿昭的身体一直哭,哭的撕心裂肺,嗓子沙哑。
阿昭才终于有了反应,却是对着她笑,笑容凄凉苦涩,说:四月,我想去外面看看。
她们有记忆起就住在收容所,外面是哪?彭四月并不知道。
可阿昭说要去,她一定会跟着。
可后来,两人身上落下一辈子都消除不去的伤疤。阿昭提的想法,惩罚挨打的时候,也是阿昭护着她,她哭的双目红肿,睁不开眼。
阿昭却咬着牙,直到打晕过去,都没哭。
阿昭躺了三个月,身上落下严重的伤疤,可阿昭有了精气神,眼里多了一份坚毅。彭四月高兴地哭了。
等过了几年,彭四月长大几岁,回想那个时候的事,她似乎有些懂阿昭了。
阿昭一直和别人不一样,真实的想法一直隐藏着,她也是alpha,可她从来不能理解,阿昭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想法。
但是阿昭想要做的事,彭四月愿意帮她完成。
从厨房端了两杯加了营养调剂的饮料,把徐徐冒着热气的杯子,推到阿昭面前。彭四月神色担忧,张张嘴,轻声问她,“阿昭,你有事,不要瞒着我。”
彭四月话说半截,情绪上来,嗓子有些哽咽。
周言昭伸手捂住暖暖的杯子,才发现双手早已冰凉,眼神歉意的看了彭四月一眼,她这样的状态,瞒不住四月的。
牵强的勾起一边唇角,露出一抹苦涩,“四月,我我遇到一个,和小杰很像的oega。我想帮他做腺体切除手术。”
“小杰?”彭四月嘴边轻声默念,可下一秒,瞪着眼睛猛地站起身来,神情慌乱,嘴唇变得哆嗦起来,“切除腺体切除手术。”
“还有,防护所的培训名额。是联合政府针对海蓝星所有oega设计的一个大局,实施草案已经内部通过,未来,或者再过几年,所有刚出生的oega,将会被被联合政府名义集中教养管制,匹配伴侣。而防护所名额,就是为了实施这些举措,而征集的猎犬鹰爪。现在已成年,思想成熟的oega,服从还好,抗拒的话,可能会引发□□。”
彭四月惊讶的话都说不出来,她没有听说过这些事,一点都没听说过。整个因为震惊,反而慢慢坐下了。
过了足有一分钟,彭四月才消化刚才的话,嗓音微颤,“阿昭,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啊?海蓝星那些大家族里也有oega啊,他们不会同意的吧。”
“先同意的就是他们,大家族里不光有oega,也有alpha啊。他们有特权,有优先挑选基因优秀的oega特权。未来的oega将会被划分等级,匹配对等的人。”陆宴搜集来的草案足有十页纸,未来每一个细节规划内容,都深深落在周言昭脑子里。
周言昭垂着头,神情沮丧又无助,“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又能做些什么,我想改掉公户,过自己能选择的人生,我没觉得自己和oega有什么不同,不都应该是一样的吗。可我最近看到两个oega的尸体,其实一点都不一样。
没有名字,只有一串编号,被多人标记啃咬的脖颈,被囚禁折断的脚骨,我觉得不一样。我改掉公户户籍,可周围变成草案记录的那样,我觉得自己依然在原地打转。我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突然的,就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彭四月看着阿昭眼神暗淡,那是对未来失去向往,没了努力的动力。
彭四月体会不到阿昭的迷茫,她只惊讶未来会有大的变动,却没有阿昭那么大的感触,可阿昭迷茫的神态,让她极为不安。
“阿昭,我我们不要想这么多,未来大变动不是你一个人就能想办法改变和扭转的。还有那个腺体切除手术,安全吗?对方没了腺体,要是被联合政府查到,会不会牵连到你?”相比未来大变动,彭四月更关心腺体切除手术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