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旁,一名刚刚入职的新警卫员,却展现出了与之完全不同的精神面貌。
年轻的小伙子专心致志、恪尽职守地盯着大屏幕上的各视角的监控。
老警卫啧了一声,半是夸赞半是嘲讽地说:“年轻真好,我年轻的时候对待工作也这么上心。”
话音刚落,却听年轻人“咦”了一声。
老警卫问:“怎么了?”
年轻警卫指着大屏幕上的某一格监控道:“这个坐轮椅的人,看起来双腿完全没有肌肉萎缩的迹象啊,我上学期间做过临时护工,凡是常年坐轮椅的人,腿部肌肉多多少少会出现萎缩的……”
老警卫扫了一眼屏幕,然后继续悠哉地喝茶:“说不定是因为他刚残没多久呢?这种事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年轻的警卫闻言,却仍紧紧地盯着监控屏幕。
直到看到灰发男人往许星河身上甩衣服,年轻的警卫突然走到监控操控面板前,将那一格画面倒退了几分钟。
然后放慢了速度,又看了一遍。
“你在看什么?”老警卫问。
“这个人的手……好像在敲什么。”年轻的警卫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回答道。
他屏息凝神,专注地盯着监控里许星河搭在腿侧的右手。
食指看似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
嗒嗒嗒。
嗒、嗒、嗒。
嗒嗒嗒。
隔了大概一分钟左右,又按照相同节奏敲了一遍——
三短,三长,三短。
“那个人在求救!”年轻的警卫猛然直起身。
飞快地伸手摇了摇一旁的老警卫。
后者微微一愣:“什么?”
“你看!那个人在敲sos!摩尔斯电码求救信号!”年轻的警卫激动道,“而且他敲了没几轮,就被身边那个男人拿衣服盖住了!”
老警卫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脸色有些纠结。
他在这座机场工作了二十多年,就没见过会用摩斯密码敲求救信号的人。
纠结片刻,还是觉得年轻人小题大做了:“人家可能只是随便敲敲腿,结果撞巧了呢?他如果真的需要帮助,不需要用这么隐晦的方式吧?”
想想都奇怪,大庭广众之下,一个能动的、意识清醒的人,干吗以这种方式呼救?
“他说不定是被威胁了呢?毕竟周围三个男人跟着。而且那个灰头发甩外套的动作也很不客气,不像是对待自家亲戚朋友。”
老警卫耸耸肩,喝了口茶:“好吧,小朋友,但这都只是你的猜测。”
被称为“小朋友”的警卫颇为不服气:“警卫长不是说了,戒严期间发现任何可疑问题都要及时上报吗!”
“那你去上报吧。”老警卫事不关己地打了个哈欠,“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上面人不喜欢多管闲事的小朋友,你这样做是在增加他们的工作量,搞不好会被骂的。”
许星河在广播里听到了关于自己即将乘坐的星际航班延误的消息。
他心里一紧,不过因为机场戒严,延误的航班很多,所以这一起延误似乎也不足为奇。
身边的三人将他团团包围,连自己长时间地盯着同一个人看都不被允许。
许星河垂着眼,和所有延误的乘客一起,在候机大厅里坐着干等。
在漫长且难熬的等待中,刀疤男渐渐变得有些浮躁。
不过最终,他还是很好地控制住了情绪,和另外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更加寸步不离地守着许星河。
他的手搭在轮椅上,距许星河白皙的脖颈始终不过一掌的距离。
等了大约一个小时,登机口终于打开了。
登机前,许星河又被喂下了一粒药。
刀疤男用十分温和地对他说:“累了吧?你睡会儿,睡醒就到地方了。”
药吃下去不到五分钟,许星河就有了强烈的困意。
是一粒强力安眠药。
许星河知道,由于自己坐着轮椅,上了飞船以后,大概率会有一个残疾人专属座位,不在刀疤男的身边。
也就是说,他们在旅行途中,不得不分开一小段时间,直到飞船在另一座星球落地。
这伙绑匪肯定是怕自己趁这段分离期向乘务人员求救,因此给自己强行喂下安眠药,打算让自己睡过去。
半昏半醒间,许星河就这样被推上了飞船。
他隐约听到刀疤男向乘务人员解释道:“我弟弟当年在一起车祸中伤到了腿,所以对于乘坐飞船有一定的心理障碍和应激反应。我在登机前喂了他一粒医生给开的安眠药,让他睡会儿。麻烦你们帮我照顾好我弟弟。”
“请您放心。”空姐将人引到了残疾人专用座椅旁,微笑着从刀疤男手中接过了许星河,“我们会好好照顾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