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乘月坐了起来。
刚刚躺在床的那一刻他又不能动了,只能再次用牙刷柄刺破嘴唇。
但这时候的身体状态跟刚刚被“叫醒”的身体状态完全不同。
他的身体虽然还是会听从大脑的指令,但动作的时候很麻木,好像他大脑的指令没有直接传达到四肢,而是经过了一个遥远的中转站。
闲乘月坐在床沿,他坐了好一会儿,才操纵自己的身体站起来,缓慢又步伐坚定地走向身边任务者的床铺,他伸出手,推了推“睡”着的任务者。
任务者没有被闲乘月推“醒”。
闲乘月又去了一趟厕所,把牙刷柄清洗干净之后再次走了回去。
这一次他撬开了任务者的嘴唇,刺穿了对方的舌头,当鲜血流下来的时候才把这“定身咒”解开。
但这短暂的动作已经花完了闲乘月身所有力气。
他低着头不停喘息,额头的汗水大颗大颗落下,汗水落在床单慢慢晕开。
当闲乘月恢复了一点力气,转头看向躺在床的人时,他才发现自己叫醒的人是楚钟。
这让闲乘月的眸光暗了一些,楚钟对他有怨,虽然这怨来得莫名其妙且站不住脚,但一个人情绪,恨谁爱谁,只要埋下了种子就很难扭转。
这样一个人……
如果他遇到危险,第一反应不会是找闲乘月求助,或者跟闲乘月一起想办法度过难关,而是抱着“死也要拖下一个垫背的”,把闲乘月一起拉下水。
闲乘月的声音干涩嘶哑,像是生锈的齿轮在慢慢运转:“我要去找出去的路,你如果愿意跟我去就跟,不愿意就留下,如果你跟我去了又拖我后腿,我只能对你动手。”
他只分析利弊,不准备动之以情。
楚钟瞪大眼睛,他还在适应,几秒后才说:“不多叫起来几个人?”
闲乘月:“人太多不好。”
他也只是试一试这样能不能把人叫起来。
即便陈兰跟他说过,但比起一个刚认识的人,闲乘月更相信自己。
疯人院每晚都有人巡逻,一般是隔两个小时后护工来走一趟,不过护工经常偷懒,一晚可能只来一次——这是安德烈告诉闲乘月的。
安德烈来得早,疯人院的一切他都很清楚。
楚钟手抓着床头的铁栏杆坐起来,他今年二十五,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他身高不到一米八,但也不算矮了,站直了应该有一米七六到一米七八。
楚钟还没有习惯自己的身体,闲乘月则是去了一趟宿砚和陈兰所在的病房,疯人院的病房原本是分男女的,但这个疯人院并不分。
这对他们来说是好事。
病房都在一条直线,方方正正的大房间里摆着十几张床,一个房间可以睡十二个人,因为还有真正的“病人”,所以总共有四个病房,有两个还没住满。
陈兰和宿砚今晚都没被带走,宿砚应该是拖了下午被电击的福。
闲乘月走到病房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陈兰站在窗口伸懒腰,她不知道是从哪儿弄来了利器,也能让自己动起来。
这次任务不像以前,身的利器都能带进来,他们刚来就被换了一身病服,身除了装饰品外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金子质软,根本没法打磨尖锐以后充当武器。
陈兰动作自然,消瘦的身体看起来格外轻盈,她微笑着转头,逆着月光冲闲乘月笑:“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闲乘月:“遇到了点事。”
陈兰:“把宿砚和周雄郑怡叫起来就行了,合作过有默契,人太多不好,脚步声一大谁也跑不了。”
这句话陈兰不是说给闲乘月的,而是说给还“睡”着的任务者们听。
闲乘月点点头,和陈兰一起分别把宿砚他们弄醒。
今晚护工还没有开始巡逻,所以他们并不清楚有多少时间可以用在寻找出口,只能每隔一个小时回来一趟。
“地下室你们不能去。”闲乘月跟陈兰商量,“地下室现在在做手术,我一个人下去,你们在一楼和二楼找找出口。”
陈兰抬头看着闲乘月的眼睛,她没有从中看到一丝但茫然和恐惧,陈兰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轻声说:“那你自己小心,要是感觉有哪儿不对就直接跑。”
闲乘月微微点头。
“闲哥不带我?”站在闲乘月身后的宿砚忽然出声。
闲乘月和陈兰都没听见宿砚的脚步声,被宿砚吓了一跳,闲乘月只是身体微微僵硬,陈兰直接抬手抚了自己胸口,反应过来之后才轻轻翻了个白眼,轻声细语地抱怨:“人吓人要吓死人的好不好。”
宿砚没有理会陈兰,他站在月光照不到的黑暗中,谁也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如同跟黑暗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