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眼中流露出忌惮。
叱咤江湖多年的大长老,就这么栽在她手下。
连几息的时间都不到。
他纵然功夫比大长老高上一线,但在这少女的面前,恐怕也不够看。
他眼神戒备,身躯绷紧,头发胡须都不自觉炸开,如临大敌。
然而,韶音只是背着手,笑吟吟地看着他。
好像真的只想做他妹妹,并没想要他的性命。
掌门心中暗道,古怪。
眉头紧紧皱起,随即看见倒在地上,七窍流血,气息越来越微弱的大长老,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好,好!黄鹤,你也有今天!”
他解恨极了!
二十年前,黄鹤趁他闭关养伤时偷袭,他猝不及防,立时中招。伤上加伤,几乎立时死去。
不过,他也没让黄鹤好过,昏迷前给他下了蛊。只要黄鹤解不了蛊,就不敢杀他。
二十年了,掌门一个人待在这里,人不人、鬼不鬼,苟延残喘了二十年。
能看到黄鹤死在他前头,就死在他眼前,他快意极了!
只不过,笑着笑着,他忽然觉得喉咙发痒,渐渐呼吸困难起来:“咳!咳!你,你对我下?”
他睁大眼睛,一脸惊怒地看向韶音。
“怎么可能?”韶音惊讶道,“哥哥,你是不是很久没好好吃饭,缺营养啊?你贫血吧?快别做剧烈运动,也不要大笑,不然要晕过去的!”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下,掌门便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我可怜的哥哥。”韶音啧了一声,抱臂立在一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她没有杀掌门。
她是来找哥哥的。如果她一来离恨宗,大长老死了,掌门也死了,叫弟子们怎么看她?
她又懒得去收服他们。
所以,掌门不能死。他得先亮相,锤死她的身份,表明她就是他的妹妹,有资格继承他的掌门之位。
“老夫看走了眼!”地上,弥留的大长老,嘴边呕血,有气无力地瞪着韶音说道。
他后悔自己的大意。早知道这小丫头如此辣,他早就将她杀了,又何至于此!
“你人都要死了,就别折磨自己了。”韶音低头瞅了他一眼,“好好认命吧,认命后心里多少会宽敞点儿,不然你死不瞑目,我可不会给你盖眼睛。”
她一副嫌弃的样子,一下子让大长老想到,他死不瞑目,倒在冷冰冰的地上,而她抱着手臂,嫌弃地站得远远的,不肯沾手的情景。
顿时气血上涌,呕出一大口血!
而后,他的气息更加微弱起来。几乎是靠着一口气撑着,才没有闭上眼睛:“你,你,妇!”
他就要死了,但他死得不甘心,直勾勾盯着她,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她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来到他们离恨宗?所图又是为何?
“都跟你说了,我是掌门的妹妹。”韶音状若惊讶地看着他道,“莫非你一直不信?”
大长老信她才有鬼。
他竭力忍着,没有冲她翻一个白眼,精打细算地使用着仅存的力气:“你,你给老夫一个痛快,老夫,老夫必有重谢。”
“我知道你家底丰厚。”韶音觑他一眼说道,面上毫无贪婪之色,“你是大长老嘛,我哥哥被你控制这么多年,你肯定把门派的收入都私吞了。这本来就是我应得的,不算你的谢礼。”
大长老顿时气得,眼前一黑,险些没回过气!
“呵,老夫的东西,轮不到你个小丫头接手!”他恨恨地道。
他攒了那么多年的宝贝。如果被宗门收回去,也就罢了,毕竟他是离恨宗的人,重还门派也算应当。被她个小丫头收缴,算怎么回事?!
“可惜啦,你就要死了,管不着了呢。”韶音摇摇头,啧啧有声。
这一下,顿时将大长老气死了。
他纵横江湖半生,何等恣意妄为,一生之中从没受过这等气。临了临了,在小阴沟里翻了船,还被屡次羞辱,顿时一口气上不来,两腿一蹬,没了气。
而韶音履行诺言,果真没有为他盖眼睛,由着他双目大睁,死不瞑目。
再看了看倒在另一旁的掌门,她“啧”了一声,摇摇头,抬脚走了。
掌门再次恢复意识,是在两个时辰后。
他睁开眼睛,发现上空是陌生的房顶。身下柔软舒适,不是那张他盘坐了二十年的硬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