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姜话亲自找的足疗师,三十多岁,看着挺老实的。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大概是因为这样的关系,他特别会照顾人,许多事都不用吱吱吩咐,他就想的很周全了。
劈了一间房间出来,又专门买了那种方便坐足疗的沙发。
吱吱走进来,足疗师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了,只是姜话也在,手里攥着吹风机。
“不是让你去睡觉吗?”吱吱朝沙发走,下巴指他手里的吹风机,“范姨给我吹就好,你去睡觉。”
倒也不是吱吱想一天洗两遍头发,而是走秀,头发上用东西固定造型,沾着胶必须给洗掉。
姜话,“也不差这一会,虽然这电吹风是负离子的,但是天天用也伤头发,还是我来吧,我知道怎么样护理头发,还知道怎么用吹风机对头发的伤害最少,又兼具蓬松好看。”
这听着就让人难以拒绝。
吱吱坐到沙发打趣他,“那你别藏私,明天把技术交给范姨。”
姜话难得退去那副少年老成的严肃,幽默了一把,“还是留一手吧,不然我失去你第一心腹的优势怎么办?”
吱吱无奈的笑了笑,捏了捏他手。
姜话先用毛巾细细擦拭一遍,到半干,拧开一瓶薰衣草精油抹在掌心,手指在她蜜茶色的卷发间穿梭,轻轻揉按,吸收。
做完这一切,又换一条薄一点的毛巾裹住吱吱的长发,吹风机开到最小档位,隔着毛巾,离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轻轻吹。
吱吱半躺在沙发上,她手肘撑在扶手,手撑着脑袋,点开ipad,打开江雪的电视剧看。
姜话的动作轻柔,足疗师摁的也舒服,电视剧又特别傻逼,实在是提不起她的兴致。
困意渐渐侵袭,眼皮朝一起撘。
最后一丝缝隙里,她依稀看见江雪一席古装白袍,中了反派女二的埋伏,长剑朝她命门刺过来。
关键时刻,男配从天而降,一把推开她,用肉身挡了女二的剑,一口鲜血从嘴角流出来,朝江雪喊,“快走啊。”
江雪此刻却是连个丫鬟都挣扎不开了,留着眼泪“我不走,我要跟你一起死。”
然后,男二死透透了,她被丫鬟走了……
傻逼!吱吱想。
眼皮彻底合上。
头发吹好,姜话收了吹风机,毛巾,走到足疗师旁边,手朝外面挥。
足疗师会意,人出去了。
姜话抬起吱吱的双足,用毛巾细细擦拭干净,放到沙发上。
收了东西返回来,珉了珉唇瓣,手捏起她睡袍一角轻轻摇晃,“小姐,好了。”
喊了好几声,吱吱迷迷糊糊睁开一条缝,身体实在不想动,轻轻嗫嚅,“你抱我去床上。”
说完,眼皮又黏上了。
姜话身体绷成僵硬的线条,似是过了很久,又或是只有一瞬。
他弯腰,眼皮垂着看向别处,手缓缓,缓缓靠近。
扶着她一侧肩膀倒在自己怀里,巴掌似的小脸,看着跟小猫是的,虽然隔着意料,一瞬间,他胸膛肌肉还是僵硬成块--麻了。
也不知道是她的,还是自己的,就觉得胸膛一块很热。
手僵硬的穿过她腿弯,纵然握成拳,袖口不可避免的往上撑了一点,一截手腕贴上她膝盖里侧的一截皮肤。
一瞬间,有一股微电流顺着经脉游走,蹿到心脏,惊的心脏砰砰直跳。
耳根红的快滴水。
机械的将人抱起来,吱吱脸贴着他胸膛靠着,蜜茶色卷长发垂下来,轻轻摇晃。
穿过昏暗的走廊,拧开门,走进卧室,将她放在床上。
床凹陷下去,他并没开灯,却也不敢再看她一眼,伸手拉过被子,掖好被角,摸着黑出了房间,带上房门。
他站在门口,对着门,两片薄唇轻启,舌尖呢喃出两个字,“晚安。”
姜话昨日的名报的巧,今日就是总裁班开学的日子。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吱吱却还没有下楼,于是清早来敲吱吱的房门。
吱吱睡的正香,听见敲门声,翻了个身,把被子蒙到头上继续睡。
姜话估计着是还没醒,隔着门喊了一声,“小姐,我进来了。”
在门口站了一会,拧开门走进去,欧式公主床上,被子中央,凹出小小一只身体,连头也蒙着,裹的像个粽子。
他不自觉弯了弯唇。
走到床边,拉开窗帘,晨希的淡金阳光照进来,360c全景玻璃窗前,花园近在眼前,夏花簇簇拥趸在一起,犹如仙境。
他转身,走到床边,拉下吱吱头上的被子,好看的脸露出来,浓密的长发柔顺的披散下来,手轻轻摇晃她胳膊,“小姐,起床了。”
明亮的光束刺的眼睛眨了眨,吱吱迷迷糊糊醒了三分,啪的拍开摇晃自己的手,轻轻嘟囔,“好吵。”
又把被子盖上。
姜话:“……”
“小姐,上课要迟道了。”
姜话隔着白子戳她手臂。
吱吱裹着被子扭了扭,像个毛毛虫,有些哑的声音隔着被子传过来,“我想翘课。”
姜话:“……”
姜话还头一次看见吱吱这么童趣的一面,唇弯了弯,“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我去上。”
吱吱真想就这样睡下去,但是,看别人自律,自己划水,有负罪感啊。
揉着眼睛,抱着被子一鼓作气从床上坐起来,颊边贴着几根凌乱的发丝,有几分滑稽,眼皮翻起来,“起来了。”
等她权势滔天了,一定要天天都睡到日上三竿,吱吱想。
吱吱掀开被子下床往浴室去,“有课的时候,不许纵着我。”
姜话:“好。”
他视线扫到吱吱又光着脚,天气热,屋子里空调开的冷,地板还挺凉的。
弯腰拎了一双拖鞋放到吱吱脚边,“穿上,小心老了变老寒腿。”
吱吱交织屈了屈,唇边挂着牙膏沫,“光着脚舒服。”
不过还是穿上了拖鞋。
下了楼梯,洛浦,陈偌伊都在,倒是没看见洛源,估计也是在睡懒觉。
吱吱搅动着鱼粥,“爸,晚上有空吗?晚上我们一家一起吃个饭吧,好久没跟你一起吃过晚饭了。”
洛浦手中汤勺搅动,“今晚倒是没饭局,但是有个会,能抽出来一个小时。”
吱吱点头,“那就把餐厅定在你公司附近,陈姨和小源也一起呗?”
陈偌伊诧异了一下,她才不信,洛吱想和自己上演母女情深。
肯定没好事。
借口到嘴边,洛浦却是替她答应了,“也好,咱们一家四口,今晚好好聚一聚。”
陈偌伊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赖床,化妆花费了一些时间,吱吱随意吃了几口早饭,从冰箱里拿了一批进口牛奶递给姜话,自己也拿了一瓶。
“让司机开吧,你昨晚睡的也少,车上眯一会。”
姜话:“好。”
姜话跟着吱吱上了车的后座。
豪车里面的空间比较大,车子稳定性也好,几乎不怎么能感觉颠簸。姜话没睡着,吱吱自己倒是秒睡。
头歪在一侧车窗上,豪车的车窗玻璃都是专用的深灰色,这种玻璃能过滤阳光大部分的热度,即便是夏季,车里也很舒服。
她睡着的时候退去了脸上的攻击性,露出一分和脸相称的薄弱感。
姜话从车子后窗拿了一条毯子给她盖上,轻轻托着她的后脑勺放到座椅上摆正。
手一松开,她脑袋就木偶一样垂下来,靠到姜话的肩膀上。
姜话:“……”
肌肉绷成僵硬的线条,像山一样挺着,给吱吱靠。
过了一会,吱吱又跟个泥鳅一样,直接软软的趴下来,横着枕在他腿上睡,手还上他的腰抱着,脸贴着他的大腿。
吱吱睡的香喷喷的,忽然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多么撩人。
虽然知道,人在睡着的时候,都会无意识的靠近暖和的东西,姜话的心还是快跳出嗓子眼。
腿上,腰上,被她贴着的地方,像是被火烧着。
姜话深吸一口气,尽力放松绷的笔直的肌肉,好一会,手小心翼翼把吱吱侧着卷曲的身体梳放平一些,让她枕的舒服一点。
“小姐,到了。”姜话手指戳了戳吱吱的手臂说。
吱吱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脸上还有一丝茫然。
怔楞了一会才醒神。
车子并不能进入校园,吱吱下了车,俩人沿着小鹿往经管院楼去。
z大的校园修剪的漂亮,红墙白瓦,路两旁都是高大的百年银杏树,嫩绿的扇形叶子在风中轻轻摇曳,阳光罩在上面,在地上投下一片斑驳的阴凉。
穿梭在其中,凉爽舒适。
大学校园是个神奇的地方,你走在这里,就有一种青春朝气蓬勃的感觉。
又拐了一条小道,上课的教室在二楼。
现在,不管是哪家企业的老总,都喜欢到知名大学的总裁班转一圈,渡一层金。吱吱到的算是比较迟的,进教室的时候,座位几乎已经都坐满了。
都是西装革履的精英模样。
意外的,吱吱一眼扫到,第三排中间,黑色西装的时幽。
因为昨晚的时装秀爆红,在座的大佬一眼就认出了吱吱,只见她穿一件绯色挂脖香槟色裙子,设计很特别,两侧纤薄的肩膀露出来,蜜茶色卷发垂下来,妆容轻薄。
和昨晚的明艳逼人相比,此刻又是另一种感觉,五官多了一分自然的清淡。
其实不光普通人有“照骗”,明星也常见,大佬们见的明星多了去了,还头一次看见,褪去美颜滤镜,本人真实的颜值丝毫不熟镜头里。
准确的说,本人的颜值比镜头里还多了一份灵动。
被所有人注视着,吱吱丝毫不却,从容走上台阶,走到时幽面前。
“时总,请问你有女朋友吗?”
人都有八卦的心里,尤其是男女之事,大佬们也是人,自然也好奇。吱吱太过直接,于是,一屋子人笑着鬼叫起哄。
唯有俩人例外,一个是姜话,他眼皮垂着,脸依然是那副冰山的模样,没什么表情。
另一个是时幽,他面上并无轻视之意,细长的眼睛认真看着吱吱,大大方方的回:“没有。”
起哄声更大了。
吱吱唇边挂着清浅笑意,“那我想坐你旁边。”
坐在时幽旁边的男子,是他的好友宁野,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他长臂一伸,搭在时幽肩膀,添了一把火,“为什么想坐时总旁边?”
吱吱:“可能是因为前世见过吧。”
好俗套的借口,众人再次噗嗤大笑。
吱吱丝毫不介意,水眸定定看着时幽,又补了一句,“前前世也见过。”
“妹子,你牛!”宁野竖起大拇指,主动起身让了坐。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吱吱大方的坐到时幽旁边。
姜话又和后面的女生商量了一下,换了坐,坐在吱吱后面。
这段插曲落幕,很快,教授夹着课本进来了,头发半白,鼻梁上架一副老花镜,看着就挺有学问的。
在坐的都是在某一方面取得一定成就的成功人士,人脉即是钱脉,几乎也都是抱着拓展自己圈子的目的来的,教授当然也知道,所以上课氛围很轻松,并不是传统的上课流程,互动挺多的。
宁野就是那个最活跃的,以第一天做同学的名义,组织中午一起聚餐。
时幽问吱吱:“介意一起参加吗?不算我们的私人饭局。”
吱吱求之不得,“好啊。”
于是,一个班的人,几乎全都参加了。
吃的是华餐,是那种超长饭桌,可以坐很多人的那种。
“时总,”一个圆胖的男子推着时幽坐到主位上,“来来,坐这里。”
又有几个人附和,吱吱手指抠了抠,这一世的他,又是什么身份呢?
话说,如果投胎真是一门技术活,他还真是精通这门技术,地位永远超然。
吱吱被安排在他左手边的位置。
所有人落座,时幽第一个夹了一块鱼翅放到吱吱碗里,“你尝尝这个。”
酒桌上,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容易成为别人的盘中餐,也容易被轻视,旁人微妙的对视一眼,看出时幽的围护,没人敢轻视吱吱。
大家开始陆续动筷,边吃边交流。
时幽朝她耳边侧了侧,用只有俩人能听见的声音问,“想要哪方面的关系网?我给你引荐。”
吱吱轻声回:“最好是和洛家有业务往来的,有法律方面的也好。”
时幽点了点头,找了话题,一边给吱吱引荐了人脉,一边细细给她科普这些人公司主营业务,公司状况,甚至还有一些行业前景。
通俗易懂,道理却很深刻,吱吱几乎一听就明白了。
酒过三巡,有的人赶时间已经离开了,有的人来跑洗手间,有的人忙着道别,还有的人坐在桌边小声交谈。
好几个人,轮流握着时幽的手和他道别,嘴上却是说个不停。
吱吱坐在一边小桌休息,姜话递了一杯温蜂蜜水过来,在她旁边落座。
吱吱接过,身边沙发凹陷下去,小口喝着,“怎么样?今天有收获吗?”
姜话点头,“还不错,对有些层面的东西,有了一些更深的认识,思考。”
吱吱刚刚余光也有留意他,头一次参加这样的局,进退,风度都拿捏的很有度。
手肘撑在沙发扶手,手背懒懒抵在太阳穴,慵懒的看着他,“你呀,要是有席泽那样的出生,人脉,成绩一定比他高。”
这话一出,他竭力掩饰的那份生涩就露出来了,笑容有些羞涩。
两人小声聊了一会,包厢人也都走光了,就剩时幽,宁野了。
“抱歉,有点忙。”时幽朝吱吱走过来说,“我们也走吧。”
“好。”
几人起身,出了包厢,下了电梯,时幽和吱吱落后了一步,两人慢悠悠朝车边走。
时幽侧过头问,“我们的私人局放在明晚可以吗?”
“我能改主意吗?”吱吱顿住脚,侧身正对时幽,仰起脸,看向他,“我想换个方式。”
时幽也顿住,和吱吱面对面,“你说。”
吱吱:“之前脑子坏了,接了一档综艺,现在不太想和他搭档,节目一录一次,我邀请你做我的搭档,可以吗?”
时幽珉了珉唇瓣,好一会,他出声,“我冒昧的问一下,你为什么想接近我?”
他拿到的厚厚一沓资料显示,她一直钟情于席家那位继承人。
是因为,想找一个替代品?
还是想找一个比席泽身份更高的,气他?
让他后悔?
吱吱眼睫轻眨,极淡的瞳孔定定看着时幽,“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更希望你自己花时间来找,时间长一点也没关系。”
她眼睛上下扫视了他一下,忽然迈进一步,直逼他身前,抬手,抓住他西装鱼骨纹领带,两只顺着他的领带轻轻一扯,领带夹躺在白皙的手心。
攥紧,“这个送我。”
时幽有些无奈,好脾气的点头,“好。”
南汀的富豪圈子就那么大,有想卖席泽人情的人,拍了吱吱在教室里当众撩时幽的那一段发给了席泽。
席泽正开着会,听美国分布高层汇报工作,看到视频中央,洛织站在一间大学教室里,他眉头皱起来。
现在是暑假,她还没开学,跑学校干嘛?怎么还有这么多中年人?
他靠向椅背,手指无意识的就点开,只见她对着一个男子,眼睛笑的弯起来,声音清朗,“因为前世见过吧。”
“前前世也见过吧。”
席泽脑子嗡嗡的,血压急速往脑瓜仁冲,视频里那些人的哄堂大笑一下下刺着他的神经。
她!她!她!
尾身一个保安还不够掉价吗?!
她到底要找多少替身?
她一定要用糟蹋自己的这种方式来报复我吗?!
一屋子高管正聚精会神听着会呢,就看见席泽猛的站起来,“啪”一声,手中手机摔在墙上,手机屏碎裂成块。
而席泽本人,脸被血丝冲的通红,眼神骇人。
人转身出了办公室。
所有人都被吓的懵住,刚刚汇报工作的高层艰难的吞了吞口水,机械的转头朝旁边的同事三联道:
“我说错了什么?”
“我是不是要失业了?”
“我是应该自己主动辞职,还是应该等hr约谈我?”
席泽回了自己办公室,手猛的扯了自己领带,摔在沙发上,从西装内侧口袋掏出烟,急切的点燃打火机。
嘴里凶猛的吸着烟,心肝气的都要跳出来,在办公室里走了好几个来回,恨不得现在打电话骂一顿吱吱。
更想揍她一顿,把她揍醒。
狠狠喘了几口粗气,走到桌边,拿起内线电话,“帮我定回国的机票。”
特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