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话薄薄的眼皮掀起来,天生浓密卷翘的眼睫扫着上眼脸,极黑的深色眼珠定定看着时幽,手骤然收紧,平整的白色床单揉出褶皱,
他面容青涩干净,颊边少年感满满,若不是总是冻着脸,就给人一种还在上高三的错觉。
此刻,脸绷着冷硬的线条,眼中有锋芒,那份乖巧感退去,像只发怒的狮子瞪着时幽。
时幽迎着姜话的视线对峙。
空气似是正负极的电线相触,滋出火花噼啪闪烁。
姜话意识到,自己紧张到极致,时幽却还是自己的节奏,从容优雅。
他率先移开视线,低下头,牙齿在唇瓣上咬出印痕,“你不会懂的。”
时幽默了默,“我不信你看不出来,吱吱对你没有那个意思,何必呢?”
“我跟你不一样,”姜话说:“公主是不可以受委屈的。”
“我愿意臣服公主终身。”
时幽:“那我们各凭本事吧。”
姜话点头,“好。”
车子到达酒店门口。
吱吱:“车停在这就好了,我自己进去。”
席泽没说话,手转动方向班,还是把车子拐进去,停到车位里。
吱吱:“?”
车子停稳,吱吱手触上安全带锁扣,一只大手却压过来,摁着她的手啪嗒摁下锁扣。
吱吱:“?”
她侧头,就看见席泽的脸在自己面前逐渐放大,身子俯过来,把安全带锁了回去。
吱吱有点别扭,身体朝旁边侧了侧,自己腿上的包就被席泽拿走了。
吱吱:“?”
然后就看见,席泽下了车,绕一圈车头,走到自己这边,给她打开车门,“下来吧。”
吱吱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好几眼。
这是席泽吧?
确定不是姜话?
席泽眼皮垂下来,“你在看什么?”
吱吱摇头,“没事。”
吱吱下了车,席泽顺势关上车门,吱吱朝他伸手,“包给我,我自己上去,你回去吧。”
席泽提着包背到身后,脸沉沉的,“别废话,我送你上去。”
吱吱怀疑他吃错药了!
也懒的管他,转身,走在前面上楼。
席泽提着包,迈开大长腿,并肩和吱吱走进酒店。
下了电梯,走到房间门口,吱吱转过身,朝席泽伸手,“好了我到了,你包给我吧。”
不知道是不是吱吱的错觉,总觉得席泽的面色又沉了两分,声音里的怒气都压不住了,“我还能把你吃了啊?开你的门。”
吱吱:“!”
“我房卡在包里,没卡怎么开啊?”
席泽把包提起来,吱吱拉开拉链,拿出房卡,嘀一声打开门,吱吱拿过包,“再见。”
吱吱走进去,转身要关门,门却被一道力量从外面抵着。
席泽站在门外,手撑着门,吱吱在门内,手抵着门,两人视线对上。
席泽:“你不请我进去喝杯茶?”
吱吱:“你看这像是有茶给你喝的样子吗?”
席泽:“饮料也行,折腾一晚上,口渴了。”
吱吱松了手,转身,走到冰箱,打开门,从里面挑了一瓶矿泉水,转过身,脸就撞进了席泽的胸膛。
吱吱朝后边退,“你干嘛呀?”
吱吱往后退一步,席泽就往前走一步,一双眼睛亮的吓人,灼灼盯着吱吱,像是要把她一口吃了。
直到吱吱退到墙上,席泽单手撑着撑在墙上,身体和墙之间构出一个距离,头垂下来,鼻尖几乎要抵上吱吱的鼻尖,声音有一丝暗哑,“吱吱,我们重新来过吧?”
吱吱侧过头,席泽的鼻尖落了空,立着吱吱的侧颊有微弱的距离。
吱吱:“你抽什么疯?”
她的皮肤本就像玉一样莹白,明亮的水晶灯渡上一层模糊的白边,席泽看到,她雪颊上细软的绒毛轻轻晃动,脑子里忽然就闪过,马背上,时幽从后面抱着她,唇贴在她颊边。
心里涌起一阵尖锐的疼痛。
这种疼痛的名字叫做嫉妒。
他疯了一样的嫉妒时幽,嫉妒姜话。
和亲眼见到江雪和明景接吻不一样,那是出于一个男人面子上的尊严。
他双手搭上吱吱的肩膀,将她掉了个个,从后背抱住她,唇贴上她的侧颊,“他是这样亲你的吗?”
别的男人做过的事,他也想做!
“你疯了!”
吱吱狠狠踩在他脚上,从他怀里挣扎出来。
席泽:“你不是爱我的吗?”
吱吱:“不爱了,早忘来了。”
席泽手紧紧握成拳,淡青经络明显,喉头艰涩的在滚动了一下,想出声询问,一个字也发不出,眼尾猩红,死死瞪着吱吱。
像是要把吱吱看透。
吱吱避开他的视线,“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席泽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屋子里死一样的沉寂,空气仿佛凝滞住。
也许只要一分钟,也许是一小时,席泽不太清楚。
喉头艰涩,他一个字,一个字的问,“你,爱,上,时,幽,了?”
“昨晚还在床上来着。”吱吱满不在乎的看过来,“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你不会告诉我说,你现在又爱我了吧?”
虽然早就做过这样的猜测,听着吱吱这样说,席泽心脏还是一抽一抽的疼痛,下颚线条蹦到极致,整个手臂发抖。
他气的一拳捣过去。
吱吱连眼皮都没有眨,拳头擦着她的雪颊而过,席泽的拳头落到柜子上,花瓶左右摇摆两下,晃荡到地上。
吱吱平静和席泽对视。
席泽看着她漆黑的瞳孔,:“如果可以,我最不希望爱上的人就是你。”
他不想承认人的!
在江雪推她下水的那一刻,他看见她朝水面掉落,大脑空白,心脏停止跳动。
天地都看不见,只有她惊恐的脸。
那一瞬间,他只有一个想法,不可以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他骗不了自己了。
席泽闭上眼,下巴在空中扬出弧度,大步流星离开,门哄的一声被撞上。
吱吱侧头,地上满是碎瓷片,水渍,一束水仙散落在地上。
吱吱无奈的翻了翻眼皮,你好歹把地收拾了再走啊!
出了酒店,席泽拨通了特助的电话,“给我送个女人过来,要干净的,送到凯悦。”
“现在,立刻,马上!”
特助:“行,二十分钟以后到。”
挂了电话,席泽嘭的一声摔了手机,车子以最快的速度驶到了凯悦。
让前台送了几瓶洋酒,席泽用开瓶器拧出瓶塞,也等不急醒酒,仰头,堵着瓶口往下灌,喉头滚动。
腥辣的酒顺着喉头落进胃里,胃部灼热,减缓了心口的沉闷,疼痛。
不就是上床吗?谁不会啊!
席泽想,他一定可以忘记她的!
到门铃响起来的时候,桌子上,两个空酒瓶闪着幽幽冷光,像是酒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席泽去打开门,一个女人站在门口,特助站在她身后,“席总,这个可以吗?”
席泽的眸光只是从她脸上略过,连是圆是扁都没有细看,“干净的就行。”
特助:“绝对干净,是处。”
特助退出房间,席泽转身里面走,他脸色沉,女孩心里咚咚直跳,颤着腿跟上。
席泽坐到床上,女子站在她面前。
席泽:“会服侍人吗?”
女子点头,“会,妈妈教过。”
席泽:“脱。”
裙子落到地上,女子只剩里衣,曼妙的身材,修长的腿都露出来,看着十分诱人,迈进一步,走到席泽面前,手触上席泽的领带。
“别碰我!”
席泽猛的拍开她的手。
女子,“那怎么弄?”
席泽抄起枕头砸过去,“你就不能矜持一点,不能别这么随便吗?”
女子:“……”不是你点我来的吗!
席泽太阳穴突突直跳,“滚!立刻滚!”
女子抱起衣服往门外跑,出了门,电梯间,特助还靠在窗边抽着烟,看到女子,手一松,烟蒂掉下来。
靠!这么快的!
吱吱一夜好眠,清晨被闹钟叫醒,洗漱好去酒店餐厅打包饭餐,时幽的电话打过来了。
吱吱:“已经起来了吗?”
时幽:“起床有一会了,你是准备要过来医院吗?”
“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吱吱笑,“准备给你们打包饭菜,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点。”
时幽:“我都可以,我安排司机去接你了,司机和车都一并给你用,去哪方便。”
打包好饭菜,时幽给吱吱派的司机也到了,很普通的车,很符合她现在的落魄身份。
吱吱推开病房的门,画面很是和谐,时幽坐在桌边看书,晨光从窗边照进来,有一道光折射在他手上。
姜话靠在床头,后背垫着枕头,病床的小木板放下来,上面放着笔记本,他修长的手指在上面轻轻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