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了?”
“当然不见。”
吱吱噗嗤笑出声,“姑娘真乃妙人。”
“我倒觉得,”烟萝转了音调,看向吱吱,“姑娘女扮男装,连沧澜最睿智的五皇子都骗的过,这才是妙人!”
空气微微凝滞。
两人四目相对,吱吱手指把玩着茶杯,率先出声,“姑娘是怎么看出来的?”
烟萝食指指背轻轻刮着耳垂,脑袋懒懒侧着,这一个简单的动作端的是风情万种,“本姑娘美的倾国倾城,面对这样一张脸都能不心动,除非不是男人!”
“你错了,”吱吱心道,难不成李牧之不算男人。手指抬起她下巴,“女人看了也心动。”
“所以,姑娘不打算杀我灭口?”烟箩一双美眸紧紧盯着吱吱。
吱吱垂下头,轻轻摇了一下,“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默了默,吱吱摘下头上的旌冒,额头露出来,额顶美人尖有细细的绒毛,拔了金弁,一头如墨长发如海藻般披散下来。
烟箩惊诧的坐起身。
吱吱,“姑娘既对我推诚置腹,我也当开诚布公。”
一阵疾风吹来,烛火随风狠狠抽动,吱吱的声音轻如薄云。
待吱吱讲完,烟箩怔怔看着吱吱许久,道了一句,“你可真是个傻子!”
贝齿轻轻咬了唇瓣,侧头,遥遥看向窗外,一轮圆月高挂在天空,默了默,她又道,“我都不知道该说你是幸运还是不幸。”
“我帮你吧。”烟箩转头看向吱吱,盯着她的眼睛。
“也不用刻意,”吱吱端起茶杯,轻轻珉了一口茶,“你只当不知道,就算帮我大忙了。”
烟箩思考了一瞬,“那你帮我赎身。”
吱吱,“成交。”
吱吱起身去了里间,不一会,里面传来一阵轻,喘声,吱吱既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以为烟箩是病了,起身绕过屏风去看她。
就见她衣衫半脱,香肩半脱,软绵绵靠在床上轻哼,眉头微皱,走到床边,“你病了?”
“过来,”烟箩手指朝吱吱轻勾,待吱吱走进,俩条玉璧搭上她肩膀,笑的暧昧,附在吱吱耳边……
吱吱,“!!!”
吱吱揉着额角,“你可真是!”
烟箩欢欢喜喜下了床,吱吱问,“你干嘛去?”
烟箩覆到吱吱耳边,耳语了几句,吱吱当场石化。
烟箩悄悄开了门,喊了身边的心腹丫鬟过来。不一会,丫鬟塞了一块包裹起来的绢帕过来,吱吱见烟箩捂着鼻子朝床单上弄。
她揉了揉额角,忽然有点头痛,自己是怎么上了烟箩这条贼船的!
这一夜,两个女孩抵足而眠,烟箩卷着自己的发丝,“反正你这辈子也不嫁人,我做你名义上的妾,咱们一起过,收养两个孩子,岂不快哉?”
吱吱:“……”
-
清晨,吱吱这边穿戴好,正要出去,烟箩道,“相公,你等一下。”
吱吱,“什么事?”
话音落下,却见烟箩手指拨开她衣领子,脸扎向她颈子,胸口一阵微凉,吱吱再低头,衣领边缘,多了一道暧昧的红痕。
烟箩对自己的杰作颇为满意,对着吱吱挑眉。
吱吱:“……”
转身出去,刚巧李烨之也从房间里出来,吱吱想着烟箩赎身的事,行了一礼道,“殿下,能否帮某一个忙?”
李烨之,“你说。”
吱吱轻咳一声,“烟箩姑娘深得我心,某想给她赎身。”
“相公!”
烟箩从房门出来,娇娇喊出声。吱吱本能转动颈子看过去,这一看,衣襟露出一条缝,李烨之一眼看见她颈子间的红痕,一瞬间,脸沉了下去!
“庄重一点。”吱吱轻轻嗤了烟箩一声,转身看向李烨之,只见他眼睛沉沉的,“殿下?”
李烨之看了吱吱好一会,冷笑一声,忽的转身走了。
吱吱,“?”
“生你气了呗,”烟箩唇边勾起笑,“我的傻相公。”
吱吱放低声音,“你是说他心疼给你赎身的银子?”
“你,”话到嘴边,烟箩又止住,无语的笑了笑,“傻相公,快走了。”
吱吱,“你没赎身,不碍事吗?”
烟箩轻轻摇头头,“有人已经办了。”
吱吱后知后觉的发现,不仅是烟箩,还有昨晚陪李烨之,十一皇子的美人都被赎了身。并且接下来的几天里,李烨之处处带着那个美人招摇过市,饮酒作乐。
跟过去那个上进自持,不沾女色的人相比,仿佛就是换了一个人。
吱吱进了一间首饰铺子,“小二,你们这有上好的东珠吗?”
小二笑着弯腰,“贵客,东珠是极品,在楼上,您跟小的去包房。”
吱吱撩起衣摆上了楼梯,小二打开一座包厢的门,方驰已经坐在桌边。
“怎么样,宣城有什么消息?”吱吱直接问出来。
“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都有大动作,您看。”方驰将消息打开给吱吱看。
吱吱扫了一眼,想起李烨之最近的荒唐,豁然开朗。
当这位最有实力获得太子位的人忽然沉迷声色,人还不在宣城,谁不想抓紧机会,出手夺皇位?
他这是在引蛇出洞呢。
吱吱刚到府门口,门房来报,李烨之来了,吱吱加快脚步来到待客的垂花厅。
李烨之坐在上首,垂着眼皮,也没看吱吱,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茶盖,“去哪了?”
吱吱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锦盒,“去首饰铺,给烟箩挑了一支东珠钗。”
殿中有片刻的安静。
李烨之手顿了一下,徐徐吹了一口茶,小口珉了一下。
下一秒,茶盏豁的摔到桌子上,起身两步走到吱吱面前,一脚踢上吱吱的小腿,“你!你还沉迷上美色了!”
手指着吱吱的手直哆嗦,“以前本皇子怎么没发现,你小子这么好色!”
“你真是太让本皇子失望了!”
李烨之看着生了大气,只是象征性的踢,吱吱道也没觉得痛,但还是缩着腿。
心道,你最近不也沉迷美色吗?
当然,这话他也不敢说,吱吱实在不懂,李烨之这气到底是从哪来的,“殿下,可是某做错什么事了?”
李烨之又踢了他一脚,“自己想!”
转身走了。
吱吱看着李烨之的背影陷入沉思,低低骂了一句,“抽什么疯!”
“还能抽什么疯!”烟箩用帕子捂着嘴轻笑,“醋了呗。”
吱吱,“醋什么?”
烟箩,“醋我啊。”
吱吱恍然大悟,“果然,他是怪我抢了他的女人。”顿了顿,更疑惑,“不是他自己要给的吗?”
烟箩,“……”
默了默,烟箩撞了撞吱吱胳膊,“他喜欢你。”
吱吱一时没反应过来,“谁喜欢谁啊?”
“五皇子喜欢你,”烟箩觉得自己很厉害,“要是让他知道你就女儿身,你可就保不住了,”她拍了拍吱吱的胳膊,“自求多福吧。”
吱吱瞪向烟箩,“你这什么脑回路?他最近不是和那个什么玉姿打的火热吗?”
“切,”烟箩抚了抚鬓发,眼里都是不屑,“玉姿那种货色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
“她要是能拿下五皇子,我烟箩的脑袋削下来当凳子给你坐。”
吱吱眉毛一跳,“什么意思?”
“我和玉姿是死对头,水火不容的那种,”烟箩闲闲抱臂,“那个蠢货要是真被五皇子睡了,早就来我面前炫耀,收拾我了。你可有看见她对我挑衅?”
烟箩手指在手臂轻敲,灼灼看着吱吱,“所以,你自求多福吧。”
吱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男装,“你是说,他喜欢断袖?”
烟箩,“不是喜欢断袖,而是喜欢的那个人是男人。”
“否则,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安稳站在这里?”
吱吱转过身,一口气灌了五杯茶,手指了指烟箩,“你,病的不轻。”
吱吱嘴上硬着,从这日开始,她就不怎么朝李烨之面前凑了,除了议事的时候,能避则避。
而李烨之,也不再总是走哪都带着吱吱,让她坐在自己右手边。
俩人似乎默契的达成了一种平衡,双方都变的客气了很多。
李烨之似乎是铁了心的扮沉迷美色人士,整日里带着玉姿游山玩水,宣城的太子之位已经进入白热化,乱成一锅粥,他还在优哉游哉的。
有时候吱吱都感叹李烨之的耐心,远超常人。直到五个月以后,九皇子将其他一干人等皇子收拾的差不多,离太子位之差一步之遥。
这晚,李烨之终于有了动静,负手而立,声音冷沉,“回宣城。”
那位玉姿姑娘,还有十一皇子身边那位,吱吱再没见过。
离太子位只有一步之遥的九皇子已经进入疯癫模式,出发不过两日,已经来了三波刺杀。李烨之早有准备,刺客未近身半寸。
这日,进宣城前最后一段路,能看出来,九皇子已经彻底疯了,似乎出动了所有人力,背水一战。
激战几个时辰,九皇子这边的人败局已定。
吱吱这边刚砍了一个人,一个蒙面黑衣人向她砍过来,吱吱一个侧翻,颈子侧开,擦着对方的刀尖而过,挂在脖子上的绳索断裂,同心环坠落。
吱吱没有任何犹豫,飞扑过去抓同心环,她却忘了,下面是深潭。
看见吱吱朝水里坠去,李烨之没有任何犹豫,亦飞扑过去跳进水里。
烟箩捂脸,死了!
清凌凌的水光里,旌冒脱落,长发如水藻漂浮,流水勾勒出身型,颈子白的像雪,李烨之瞳孔猛的放大。
好一会,立刻解了披风朝吱吱游过去,吱吱蹿出水面,宝贝似的看向手里的同心环。
清凌凌的水光缓缓从面上流下,精致的脸蛋上蒙着一层薄透的水光,长长的眼睫上挂着水珠,眼睛弯弯的看向手里的同心环,灿然一笑。
李烨之幽深的黑眸里映着她的笑颜,再移不开。
心脏如春花,怦然绽放,开出大朵大朵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