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耳边极远的风声逐渐拉近,遮蔽于眼前的血色散去后,少女如梦初醒般眨了眨眼,睫毛上还挂着未干尽的点点累泪珠。
“砂糖?”
同时间,甚尔的声音也破开了尖啸的风声,浸入她的耳中。
鹿伏兎砂糖愣愣地抬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从背对甚尔蜷在他怀里的姿势,变成了面对面跨坐在男人紧实的腰腹上。
这种姿势……
好像有些羞耻啊。
他们现在可还在别人房顶上呢!
鹿伏兎砂糖窘迫地想着,伸手推了推他,根本没推动。
“为什么哭?”
甚尔的语气低沉而困惑。
诶——?
鹿伏兎砂糖闻言,茫然地伸手摸了摸冰凉脸颊,果然湿漉漉的。
好奇怪,她为什么在哭啊?
而且,她的手好冰。
沉思之际,修长的手指带着小心翼翼的克制,忽然抚上她的眼睛和脸颊。
与她相反,但甚尔的手很暖,让她忍不住贴着脸轻蹭蹭了。
“……我不记得了。”
鹿伏兎砂糖慢吞吞地回答,“大概是因为这里太冷了吧。”
似乎想起什么,她侧身去看对面的长廊,“刚刚那里是不是有人在啊?”
她记得好像是个穿着蜻蜓纹和服的白发少年,有一双很少见的眼睛。
“嗯,五条家的小少爷。”
甚尔看了她好一会儿,见她确实没有异常,便伸手托起她的下颌,吻了吻沾着泪水的睫毛,再顺势一路往下,将她脸上的泪渍吻尽。
“是苦的。”
第一次尝到眼泪滋味的男人莫名说道。
“应该是咸的才对吧?”
鹿伏兎砂糖闻言,忍不住也舔了口指尖上沾着的眼泪,然后皱起了眉。
还真是苦的。
“我是不是缺了什么元素啊?”
少女有些苦恼地开口,“眼泪不是一种透明含盐溶液吗?”
到她这里怎么就苦起来了?
“或许是地点不对。”
甚尔若有所思地说道。
“啊?”
鹿伏兎砂糖没想通,“这是什么意思?”
“在床上哭出来的话……”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鹿伏兎砂糖眼疾手快地一把堵住。
这人说话都不看地方的吗??
这可是在和禅院齐名的五条家,术师的耳朵有多好他难道忘记了吗?!
少女做贼心虚般四处逡巡,生怕被人听到这些话。
甚尔挑眉拉下她的手,不在意地瞥了一眼廊檐尽头的拐角位置:“那个小鬼已经走了。”
鹿伏兎砂糖不自觉又想起白发少年看过来的眼。
那种被冰冷海水入侵每寸毛孔的窒息感她还心有余悸。
明明是很漂亮的眼睛,可是她就是觉得很害怕。
连带着,她就连流星也不想看了。
“甚尔。”
少女眼巴巴地看着他,“我不想看星星了。”
“我们去个热闹点的地方吧?”
那种人群喧闹的地方会让她觉得心脏没那么难受。
“比如,你经常去的场或者酒吧之类的?”
“你确定?”
甚尔晦暗不明地看了她一眼。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鹿伏兎砂糖抢答一样地出声。
只要不是待在这个会让她心脏莫名难受的地方,去哪儿都行。
“那走吧。”
甚尔也不多说,直接将她打横一抱,纵身一个跳跃,带着她很快离开了半山别墅。
两人所在的廊檐拐角处,穿着蜻蜓纹饰的白发少年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有些奇怪地皱眉。
那个零咒力的男人,他曾经见过一次,似乎是禅院的人?
但是他怀里的是什么?
不是纯粹的人类,也不是咒灵之类的。
身上的能量波动虽然逼真的模拟着咒力,但在他的“六眼”看来,的确不是咒力。
而且,还在不断的虚弱。
白发少年饶有趣味地想,那种能量已经快到临界值了吧?
再用一次的话,说不定平衡会崩溃掉的。
甚尔带她来到一家地下场,位置是在一条靡醉妖艳的花街深处。
“这位可爱的小姐,要来这里玩儿吗?”
场附近,一个长相俊秀的牛郎扫过牵着她的甚尔,拦在前方,笑吟吟地将手里的名片塞给她,“第一次来的话,很便宜的。”
鹿伏兎砂糖拿着被塞的名片,顿时有点不知所措地看向甚尔。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这种地方被人正大光明的塞名片,所以现在是该若无其事地收下还是给人还回去啊?
甚尔接到少女求助的眼光,老练地从她手里抽出名片,嗤笑一声就将名片撕碎,丢在一边。
“这位可爱的小姐今晚已经包下我了,其他人就没必要了,对吧?”
男人勾唇看向鹿伏兎砂糖,凑近她耳边低语,俨然一副专业牛郎样。
“”
鹿伏兎砂糖看着演上的甚尔,只能配合着“嗯嗯”点头。
牛郎见状,似乎还不想放弃,又摸出了一张名片递上,“今晚有约了也没关系,下次小姐过来玩,可以随时联系我。”
甚尔暗绿的眼微狭,正思考着要不要把这个没眼力见的碍眼蠢货给踹一边去时,站在他身旁的少女比他先一步有了动作。
“很抱歉。”
鹿伏兎砂糖很有礼貌地鞠躬,对着递出名片的人拒绝道,“除了他,我不会喜欢别人了。”
牛郎愣住,看着眼前黑发男人浑身上下无处不在的拜金气质与少女坦诚认真的眼神,失望地收起了名片。
这种痴情又漂亮的金主哪里找的啊?
他也想要。
抿了抿唇,牛郎小哥最后挣扎着对甚尔问了句:“哥”
他示意了一眼少女,“您是有什么秘诀吗?”
请务必要教教他!
甚尔闻言,懒洋洋地收回注视少女的眼神,心情颇好地挑唇指导了一句。
“先把名片换成撕不烂的塑胶卡吧,白痴。”
牛郎:“”
虽然被骂了,但是他说得真的好有道理!!
鹿伏兎砂糖则是一脸复杂。
所以……
甚尔你到底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几分钟后,两人终于进了场。
地下场看起来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差不多明亮的吊灯,穿着整齐的侍者,四处高声喧哗、满脸憋红的徒。
“想玩什么?”
甚尔熟练地介绍,“扑克,骰子,□□?”
鹿伏兎砂糖纠结地逡巡一圈,停在一个地方,眼前一亮。
“玩那个!”
她指了指场吧台旁的一台夹娃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