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南笳只觉得时间得很快,春节后琐碎的情一件一件推进,晃眼间到了月。
但《津港十日》原定开机的时间却推迟了一个月,说是跟原定拍摄地相关部的一些协调工作还未完全达一致。
南笳多出来了一个月的档期,有人立即闻讯而来——丁程东给南笳打来电话,希望她抽空能去趟剧院,他有跟她聊。
南笳找了个下午去,丁程东跟她在剧场一楼的客室碰面。
丁程东一贯的做派,面一套客气的寒暄,去饮水机那儿接了一杯热水,递到南笳跟前。
南笳接,随手放在面前的茶几上,“有什么,丁总你直接说吧。”
自那时丁程东没打招呼接受周濂月的投资,转走了南笳的合同关系之后,南笳再也没叫他“东哥”了。
丁程东,“田田应该跟你说了,《胭脂海『潮』》月中旬要正式登陆北城大剧院了,月份到六月份,一共演出四个月。我想说……”丁程东瞥她一眼,“……能不能邀请你来友情出演第一场。
南笳没觉得超出预料,只淡淡说道:“虽然是四月份才进组,但前期总要排练吧,我一年多将近两年没演,台词早忘光了,腾不出那么多时间。”
丁程东在南笳对面椅子上坐下,说:“我还不知道你,一本台词能背得下来。十,耽误你十时间。你让他们配合你的时间进行排练……”
“不是……”南笳有些无语,“这剧能被大剧院邀请,全是田田和其他演员一场一场演出来的口碑,跟我没关系啊,我去不是喧宾夺主吗?”
丁程东叹一口气,“南笳,如果不是不得已,我也不打扰你。实话跟你说吧,话剧开了预售票,卖得很不理想。我们一名不经传的的小话剧团,也小圈子火了一把,面向大众谁还认识我们?你不跟田田是好朋友吗,这也是田田的……”
身后突然一声断喝:“丁程东你有病吧!”
丁程东回头,面上讪讪:“田田……”
整个剧团丁程东最怕的是陈田田,人家境优渥,做这行纯为了爱好,如今团最上座的剧都是她写的,要是伺候不周,姑『奶』『奶』拍拍屁股走人了。
陈田田几步走来拽南笳手臂,“走,别他在这儿道德绑架。”
南笳轻轻挣开了陈田田的手,平静地看向坐在对面的丁程东,“我不是知恩不报的人。丁总,这是最后一次,我帮你,然后我们彻底两讫。”
陈田田气疯了,指着丁程东:“你蹭她的热度!”
丁程东面无表情,一声不吭。
南笳起身,陈田田送她出去,边走边说:“你傻啊,你干嘛答应他。预售不好,第一场演出之后口碑起来慢慢不好了。”
南笳了:“当年我最落魄的时候,丁程东叫我来演话剧,实习期给我开正式演员的工资,后面还一直给我介绍机。撇开他不说,你当我是为了你吧……”
“少来。而且你经纪人怎么可能答应。”
“现在我自己说了算。”南笳说,“这样。你说到底要不要我演吧?”
“……那热度都送到手了,不蹭白不蹭。”
两人都起来。
将南笳送到口以后,陈田田又返回客室痛斥丁程东。
丁程东忍无可忍了,起身吼道:“你以为我想!”
他情绪之激烈,倒让陈田田愣了一下。
丁程东一肚子的怨气,一股脑儿的全发泄出来:“这年头搞这纯艺术的东西全他妈是赔钱!你是有后路,衣食无忧,其他演员呢?你以为那时候我那么甘愿把南笳的合同关系转出去?可不转我他妈还能跟资本抗衡吗!那姓周的什么来头你不知道?!妈的要不是老子发毒誓,老子……”
丁程东神情一滞,声音戛然而止。
他猛喘了口气,甩手走了。
发什么毒誓?
陈田田恍然想起来,那时候丁程东当着全团的面说,这辈子不有除他老婆之外的其他女人,不然叫他做生意赔到底掉,出给车撞残废,几把烂光……
陈田田一时心五味杂陈。
南笳有察觉吗?未必没有吧。
-
月,虽还有些薄薄的寒意,但出了太阳,空气有股草木和泥土的腥味。
周浠一整个下午都坐在院子,一边有声,一边晒太阳。
她觉察到好像有什么落在了裙子上,伸手一摘,是片叶子,是这时候才落下的枯叶吗?她拿起来凑到鼻尖闻了闻。
到太阳将落的时候,风开始大了。
甄姐从屋拿了块薄毯出来,披在周浠肩上,问她要不要进屋去。
“再坐一下。我想受一下落日。”
没多久,周浠外有车子驶来的声音,那车开了进来,有人拉开了车。
周浠微微偏了一下脑袋,“哥。”
“不冷?”周濂月关上车,朝着周浠走去。
周浠站起身,周濂月捉她的手挽住自己的手臂,两人一道往屋走,进时,提醒她注意台阶。
进了屋,周浠带着周濂进了房,说要拜托他一件。
她站在桌后面,伸手,『摸』到桌面上的一张海报,递给周濂月,“喏。”
周濂月展开,瞥了一眼,微怔。
“你陪我去看。”她拉开抽屉,从面又『摸』出了两张票。
周濂月只问:“你从哪儿知道的?”
“你管我的。只要我想,怎么都能知道——海报上有吗?”
当然有。
南笳在中心位置,大标题写着“锋沉浸式话剧《胭脂海报》北城大剧院首演”,给南笳的定位是“首演助阵”。
倒挺营销。
周浠仰头“看”着他,“我不管。那次你放了我鸽子,这次必须补上。”
周濂月瞥她一眼,“你这么想她?”
“……谁想了。条故线,不选笳笳的那条不得了。”周浠不给他犹豫的机,不分说地将一张票塞到了他的外套口袋,“这么说定了啊。管你那有什么工作,不准不去,不然我不再理你了。”
周濂月没作声,将那海报折起来放回到原处。
首演那,周濂月行程排得极其密集。
周浠生怕他放她鸽子似的,一打了个电话。
最后周濂月推掉了一两个应酬,在办公桌抽屉拿上那票,赶在开演之前到了赶到了北城大剧院。
他跟周浠约好了在停车场碰头,料想人已经到了,打了个电话去,问她人在哪儿。
周浠:“哦,我没来。
周濂月:“……”
周浠嘻嘻说:“只许你放我鸽子,不许我放你鸽子吗?你既然去都去了,进去看看呗——可千万别选笳笳那条线哦。”
周濂月平声说:“无聊。”
周浠:“嘁。”
便挂断了电话。
将要完全黑了,只剩几缕灰紫『色』的霞光。
周濂月披上外套,下了车,背靠着车,点了支烟。
直到一支抽完,他将烟灭了,伸手,『摸』了『摸』口袋,票还在面。
顿了顿,大步朝着检票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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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笳排练了一周,虽说大部分台词都还有印象,但很久没演了,又是这样的大剧场,依然难免有些紧张。
她在自己微博上转了首演的宣传信息,没多久,票卖光了。
想到今来看的怕有一大半是自己的粉丝,南笳更紧张。
《胭脂海『潮』》讲述了位都市女『性』的爱情与生存故,果女、茧女和海女,既是独立的个人,亦是一个女人人生的个不同阶段。
南笳饰演茧女,一个在爱处处碰壁,既封闭自己,又渴望真正被爱的女人。
她上场前习惯独自一个人,避免与任何人交谈。
后台休息室太吵闹,她自己去洗手间抽了支烟,直到临近开演,方回到休息室。
位主演于舞台中央同时亮相,而后走向各自的房间,观众可任选其一,进入开放式的房间,也可在中途随时离开,去往另外的房间。
茧女的故开始,是躺在房间角落的浴缸。
南笳闭着眼睛,屏住呼吸,憋气。
直到完全憋不住,她睁开眼,大口呼吸,似从水底浮上来。
她跨出浴缸,朝餐桌走去。
那有围在浴缸边的观众,也一块儿随她移动。
她坐在餐桌边,垂着头,不再动了,像一尊完全静默的雕塑。
渐渐地,有观众失去耐心,离开去了别的房间。
五分钟去,南笳抬头。
她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