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声虽娇,但话说的很强硬,且不难听出不悦。
她不是个没脾气,没主意的人,更不是个死人。
屋中贴身的三人,立马都跪了下去。
常嬷嬷最先说的话。
“姑娘莫要误解了奴婢的心意,奴婢是从寺卿府过来的,也是伺候大人的老嬷嬷,但奴婢现在被大人安排了伺候姑娘,自然便是效忠于姑娘,一切以姑娘欢喜为重的。姑娘要做什么事,自然有姑娘的道理。奴婢是出于好心,希望姑娘和大人长长久久,希望姑娘莫要惹了大人不悦,更希望姑娘来日能入寺卿府,有个好归宿。是以奴婢便占着多认识大人几年,更了解大人的性子几分,不自量力,想着给姑娘一些指引。但奴婢所言,姑娘没听便没听,奴婢自然不是那种背后告状之人。便是大人问起姑娘一日之事,奴婢也都是捡着姑娘高兴与否,及身体可有不适之类的与大人说,断断不会说一些不该说的。”
她的话说完,那两个丫鬟凤娥与冬春亦是急着表态。
妧妧只让她们起来,没多说什么。
她是有些激动了,适才言语或是也确实有些欠妥。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三人确实把她照顾的无微不至,也确实是不错的人品。
可妧妧拎得清。
常嬷嬷所言也都是事实,她也相信她三人不会主动和裴绍说她如何如何了,然她更知道,裴绍不提不问,她们绝不会说,但只要裴绍问,她们就会据实回答。
换句话便是,裴绍永远都是她们的第一主子。
接着一天,屋中的气氛有些冷。
但那三人瞧着更尽心侍奉了。
到了下午小厮接来了秀儿。
要不说,裴绍身边儿的人真是个个人精。
秀儿进来,她们把准备好的茶上了来后,常嬷嬷三人便主动出了去,且关了门。
妧妧三言两语的把昨日的事儿跟秀儿说了。
她也确实没旁的心思,只是想知道人具体伤成什么样,想给人请大夫和补偿一番。
她先拿了一百两银子给秀儿,让她给阿茗送去。
秀儿急匆匆的走了。
妧妧没等,知道今天秀儿是过不来了的。
当日晚上,到了黄昏,裴绍又来了。
妧妧心中虽有气,但没表现出来。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局面,她被他拿捏的死死的,自身都难保的人,有什么资格悲春伤秋。
但或许她还是演技拙劣,瞧着好像被那厢看出来了几分。
夜朦胧,男人似笑非笑,不疾不徐地问了她,“怎么了?”
妧妧怕极了,和他搂脖又抱腰的,极力掩饰,娇娇地摇头。
裴绍给她带了东西来,一支双凤衔珠金翅步摇,极华贵。
那男人把她摁在妆镜前坐下,立在她身后,躬身看着镜子,亲手给她戴上。
烛火摇摇,镜中出现他二人的脸。
妧妧起先自是被那步摇吸去了全部的目光和注意力。
毕竟是女孩子,哪有不喜欢这东西的。
且那步摇实在是太闪,太耀眼,特别好看。
她都没敢问价钱,怕吓到。
但看完之后回过神儿来,又看到了镜中那男人的脸。
他目光深邃,在看她,眼睛特别迷人。
他确是生的极好。
回神儿的那么一瞬,妧妧乍看到他,心口还小鹿撞了一下。
若非他人品太差,太坏,他好像确实很容易让姑娘动心。
但他还有另一个本事,便是他能让你刚刚对他有点好感,立马就能把那份好感败的滴水不剩。
妧妧终是一想到他随随便便就能狠心对无辜的阿茗用刑,就气的直咬牙。
夜晚,俩人自然是又春风吹度玉门关了。
翌日,因为有那阿茗之事让她惦记,她醒的算早,服侍了裴绍穿衣洗漱,也伺候了他用膳,然后终于把他送走了。
他走后一个多时辰,秀儿到了。
与昨日一样,常嬷嬷和丫鬟直接便退了出去。
看秀儿的表情便知道情况不好,妧妧感觉心口都要炸了。
果不其然。
小丫鬟道着,“小姐,很重,断了肋骨。”
妧妧攥了小手,眼泪都涌了出来,要气死了!
“走不了是么?”
秀儿点头,“自然是的。”
“他母亲可受得住。”
“哭了两次。秀儿把钱给了他们,请了大夫,也为他家买了两个丫鬟伺候。”
“大夫如何说?可有,生命危险?”
秀儿摇头,“那倒没有,但个把个月,甚至一年,怕是都下不了床了,罪肯定是要遭的。”
妧妧旁的也没再多说,去取了一百两银子包好,给秀儿。
“今天,你再去一趟,明天再来见我。”
秀儿应声,知道小姐心中不舒服,怕是明天还要再给人送一次钱。
“但小姐不用太过担心,阿茗旁的都还好,听说老爷没死,还是极喜的。秀儿告诉了他,小姐与大人的事儿让他保密,他肯定不会乱讲。”
这点妧妧知道,先不说他现在床都下不了了,便是能,他也会给她保守秘密,何况裴绍那个狗官,谁不怕。
临行之际,秀儿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小姐,你的那把长命锁还带在身上么?”
妧妧点头,“自然是带着呢。怎么了?”
秀儿道:“没什么,是阿茗,昨日去看他,与他聊了一会儿,他说前阵子在礼部,巧遇了新上任的侍郎,更巧的是无意间看到了他脖间的长命锁。阿茗说那枚长命锁和小少爷的那个特别像,也是錾刻着莲花,好像也有一个‘苏’字。”
妧妧微惊,“新上任的礼部侍郎?”
秀儿点头,“嗯,听阿茗说,便是今年的新科状元。”
“今年的新科状元”
妧妧缓缓重复。
她虽懂得不多,却也知道,礼部侍郎位居正四品。
据说,昔年,裴绍起步便是正四品。
但裴绍那是什么家世。
可见这位新上任的礼部侍郎也不是普通的家世。
跟少煊一样的长命锁,也有个“苏”字
妧妧去妆台前,拿了自己那枚出来,心里突然有些波涛汹涌,是巧合还是
“可知他姓甚名甚?是哪家公子?”
秀儿答道:“听阿茗说,是长公主的人叫什么,奴婢这脑袋,还真没大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