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蕙心手忙脚乱地穿好了衣服,脸色惨白。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张思丰。
张思丰就在王蕙心身边不远处在穿衣裤,还用阴狠的目光盯着她。
——他恍惚记得,当时他进屋等了好久好久,已经有些不耐烦,正准备走……结果王惠民背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来了。
屋里关门掩窗的,光线暗。
张思丰过了好一会儿,才认出这个女人是……王蕙心本人?
他当时就很不高兴。
——是,他一早就已经跟王蕙心睡过了,对于王蕙心的主动,他还挺喜欢的。但问题就是,王蕙心明明说,今天中午会给他送过来一个绝世美人的!
怎么会是她自己呢?
这王蕙心也太不要脸了吧?
再后来,他莫名其妙的觉得眼前一黑、脑子一晕……
趴在床上的王蕙心居然悠悠醒转了!
在那一刻,张思丰觉得这个女人就是王蕙心、但又有点儿不像……关键是透着与平时不符合的妩媚诱人劲儿!
他就……
沦陷了。
直到现在清醒过来。
他才意识到,作为一个副处级干部,他犯了一个多么严重的问题!
张思丰怒了。
现在他恨透了王蕙心!恨到……恨不得扒她的皮、抽她的筋、喝她的血、吃她的肉!
王蕙心被张思丰凌厉又狠辣的眼神给搅得不寒而栗,还滴溜溜地打了个寒颤。
她告诉自己:镇定!
于是她转头看向一旁,正好看到她哥王惠民也在慌慌张张地穿衣。
王蕙心盯着她哥看了半晌,越想就越不明白——明明她已经设计得天衣无缝了,怎么局面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但思来想去,问题应该出在她哥王惠民身上。
于是王蕙心瞪视着她哥,问道:“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是让你把白桃桃带到这儿来的吗?白桃桃她人呢?”
王惠民看着她,也是一脸的诧异,“是啊白桃桃她人呢?我、我确实把白桃桃带到这儿来了啊!”然后又反问王蕙心,“蕙心,你为啥在这儿?”
突然间,他想到了刚才发生的、并不应该发生的事,不由得满面通红。
王蕙心怀疑地问道:“你真的把白桃桃带到这儿来了?”
印象中,她好像……
是了。
当时她正在劝白桃桃吃红烧肉,然后脑子一晕,失去了知觉。然后就进入了一场古怪荒唐的梦,梦里……
王蕙心咬住唇,恨恨地瞪了哥哥一眼。
王惠民叫起了撞天屈,“我真的把白桃桃带来了!蕙心,我完全是依照你的指示来办事的……”
“呐,你带着白桃桃走进了国营饭店,我就蹲在国营饭店门口等你。然后你走到门口给我使了眼色,我立马就进来了,一进来我就看到白桃桃趴在桌子上不动……”
“当时我就知道啊你肯定得手了!你给白桃桃下了药,所以她才晕倒了的对不对?所以我就把白桃桃背了起来……好家伙,那女的看着瘦,其实重得要死!我好辛苦才把她背到了这儿……然后、然后……”
说到这儿,王惠民面一红,没好意思再往下说。
反正也不知怎么一回事,“白桃桃”突然抱住他,死活向他求又欠,那他肯定是来者不拒的啦!只是考虑到“白桃桃”是为张思丰准备的,他也不太好意,就半推半就意思了一下,很快地从了。
谁知道,他在最最最快活的时候被人泼了一盆寒彻骨的冷水,一清醒,发现正与自己纠缠的人居然是他的亲妹妹蕙心!
王惠民的表情既复杂、又纠结。
他看了看妹妹,又看了看张思丰……有心想说点儿什么,却又觉得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好像说啥都是错,便沉默了。
王蕙心想了半天,始终想不起她曾经去喊了哥哥过来背白桃桃。
这会儿她正在穿外套,手里还拿着一件灰色灯芯绒的女式棉衣,质地柔软暖和,却并不是她的。
——她的棉衣是件格纹呢子衣,很薄。
冬天穿那件衣服,其实很冷,但因为料子高级、穿着又显瘦,她就总穿那一件。
王蕙心还依稀记得当时好像发生了一件事:白桃桃弄脏了她自己的棉衣,她闹着要走……王蕙心为了哄她,就把自己的呢子衣换给了白桃桃。
想到这儿,王蕙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
难道问题就出在这儿?
王蕙心厉声喝问道:“王惠民,你真的亲眼看到……是白桃桃趴在桌上?”
“那还能有假?”王惠民答道。
王蕙心,“那你告诉我,白桃桃长什么样子?”
王惠民愣住。
半晌,他才答道:“不是,是你领着我走到桌旁,指着趴在桌上的那个女的……我、我当时心里很紧张,也没注意看她长得什么样……”
王蕙心大怒,“你这傻缺!我、我和她换了衣服啊!你不会这么蠢,只认衣服不认人吧?”
王惠民张大了嘴。
他一着急就紧张、一紧张就结巴,“我、我我我……我怎么可能不认得你啊……你、你你你是我妹妹啊……我、我我我不认得白桃桃可是我真的看到你、你站在饭店门口朝我招手,我过去了,你让我去把白桃桃领来的啊……”
王蕙心追问,“那你看到我朝你招手的时候,我穿着谁的衣服?”
王惠民压根儿就不记得了。
他想了想,说道:“我……没注意你的衣服,但是蕙心,我不会认错你的!因为我不认识白桃桃啊,如果她穿着你的衣服向我招手,我也只会以为她是个穿着和你一样衣服的女人!”
王蕙心一噎。
这话也对。
那么,到底要怎么解释白桃桃的不翼而飞?
不,是不辞而别?
又要怎么解释本该出现在这里的白桃桃,为何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她?
这时,王惠民倒是有了另外一个猜测,“蕙心,你是不是故意的?你觉得这样很刺激,对吗?”说着,他看了壮实的张思丰一眼,一张脸涨得通红,压低了声音问道,“刚才是真的……好刺激啊,要是没有被公安发现,张思丰他……会不会就、就答应了啊?”
王惠民的声音再小,张思丰也还呆在屋里,当然听得一清二楚。
“放你娘的屁!”张思丰骂道,“收想你那些龌蹉心思!要不然老子活活打死你!”
王惠民低下了头。
王蕙心只觉得面上烧得慌,心里还憋着一口气出不来。
——二男一女的这档子破事儿,要是发生在白桃桃身上,王蕙心只会觉得幸灾乐福。但现在发生在她身上,她就觉得恶心透了!
王蕙心看了张思丰一眼,实在没勇气怼,就骂她哥,“依我看,就是你!你看到白桃桃穿着我的衣裳,你就以为是我,然后你看到我穿着白桃桃的衣裳趴在床上,你就以为我是白桃桃?”
王惠民想哭了,“蕙心,我真的没有认错!你要怎样才相信我没有搞错?”
王蕙心一想到自己刚才经历过的事儿,更加恼怒,“那你后来认出我了吗?你、你对我做了那样的事……你把我……你、你……不就是因为你没认出我来?你要是知道我是你妹妹,你、你怎么可能还会对我做那种事啊?”
王惠民被她骂得无地自容,就梗着脖子犟道:“那你不也没认出我来吗?你要是认出来了你可以打我、你可不从的!你打我了吗?没有!你还、你还抱我了……”
王蕙臊得满面通红,怒骂道:“你!你……王惠民你这个王八蛋!”气得她就想揍王惠民一顿。
可她全身酸软,压根没了力气,打出去的拳头倒像是在和她哥哥打情骂俏。
旁边的张思丰冷笑,“王蕙心,你这是给我整了个仙人跳?”
王蕙心一呆,连忙解释,“丰哥!丰哥你听我解释……”
“解释你个头!”张思丰大骂,“王蕙心你可以啊!你为了整我,把你、和你哥一块儿赔上?啊?我张思丰哪儿对不起你了?我跟你说,今儿这事,是你和你哥合伙陷害我的!我呆会儿就要跟外头的公安同志说清楚!”
王蕙心,“不、不是……”
张思丰骂道:“不是什么?老子好好的民政局副局长,稀得你和你哥这样的糖衣炮弹?我呸!我告诉你,老子是被你们陷害的!老子是无辜的!”
王蕙心明白了,“张思丰,你这是想把责任都推到我们头上?这样你就能洗脱罪名、洗脱一切嫌疑了?于是天下太平,你可以当成一切都没发生,还能回去安安稳稳地当你的民政局副局长?”
张思丰超大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你一早去单位找我,说让我中午出来帮你办点儿事。我本着为人民服务的想法,来了……结果你和你哥呆在这个屋子里,劝我喝了一杯水,然后我就……”
——当时他真以为王蕙心会给他弄个美人过来,所以就吃了一颗助兴药又喝了一大杯水。现在那药瓶子和水杯已经被公安给拿走了……所以他只好把这个细节补上,再次把责任全都推到王蕙心的头上。
说到这儿,张思丰很突然地就嚎啕大哭了起来,“可怜我一世英明啊!我对不起我的父母、对不起我死去的妻子,对不起党和人民对我的信任!可我……真的是个受害者啊!”
王蕙心目瞪口呆。
她明白了。
——张思丰用这么大的声音、这么夸张的语气说话,其实是说给等在外头的公安们听的。
王蕙心失笑,“张思丰,你说这话你亏不亏心?我逼你强女干我了?那玩意儿长在你身上,不是你主动,我怎么可能……”
张思丰大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总之,我是被你们陷害的!”
王蕙心知道,张思丰这是准备把所有的责任全都往她头上推。
呵呵,张思丰不想丢掉工作,她也不想啊!
她筹划了那么多,不就是为了能让她哥攀上金枝,让她得到一份好的工作?
现在?
她和两个男的乱搞,被人当众发现!其中一个男的还是她的亲哥!
她不被抓、被判刑就要偷笑了……
还能有什么前途?
现在张思丰还要把所有的过错全都堆到她头上来?
王蕙心压低了声音,冷笑,“张思丰,你是被我们陷害的?那我问你,前头好几次在你办公室里,你和我发生关系的时候,也是我害你的?”
张思丰顿时紧张了起来,盯着她,眼里喷出了阴狠的火,小小声说道:“你不要乱讲。”
在这一刻,他简直恨不得活活撕碎了王蕙心!
王蕙心一看张思丰的表情,就知道张思丰绝对不会放过她。
她万念俱灰,索性破罐子破摔,大吼道:“怎么?你张思丰张副局长也有害怕的时候?我就想问问你!十一国庆那天、九九重阳那天、还有腊八那天……我王蕙心一个外人,是怎么进入你单位里的办公室,和你发生关系的?”
张思丰被气得失去了理智。
他冲了过来,一把掐住王蕙心的脖子,“你不要乱讲!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这个人!你这个小人,间谍!坏人!你想害我!你想害死人民的公仆,忠诚的卫士,你想害死……”
霎时间,王蕙心被张思丰掐得两眼翻白,险些就快要断气了。
张思丰的身材很魁梧,打人的样子也很疯。
王惠民其实很怕他。
可看着妹妹已经去了半条命……
他被吓得浑身发抖,但还是冲了过来,手里拿着他的皮鞋,狠狠地敲张思丰的头,发出“咚咚”的响声,又大声呼喊,“张思丰你快放开我妹妹!放开我妹妹……救命啊来人啊!张思丰杀人啦!”
门外传来公安们大吼的声音——
“你们在里面干什么?”
“你们几个!到底穿好衣服了没有?”
“发生什么事了?”
“里面的人听着,不许打架!不许说话……”
不过,王惠民不是张思丰的对手。
他打了张思丰几下子,就被张思丰给缴了皮鞋,心口处又生捱了两记狠踹,然后承受着张思丰的暴力袭击,瞬间鬼哭狼嚎了起来,“救命!救命啊……”
张思丰本就是个家暴惯犯,打起人来手特别重,三下两下就把王惠民揍得出气多、入气少……
这时,被掐得半死的王蕙心终于回过神来,大吼——
“快来人!快……快来人!张思丰要杀人啦!咳咳……张思丰!你再动我哥试试?我告诉你,我哥的老丈人是沈市长!沈雄兵市长!张思丰你敢得罪我哥……你死定了!”
张思丰正暴怒,啥也顾不得了,大吼,“去你马逼的傻逼沈雄兵……”
这时,房门“砰”的一声被公安推开。
几个公安冲了起来,瞬间制服了正在行凶的张思丰。
一把苍老的声音响起——
“我就是那个傻逼沈雄兵,你们所说的那位沈市长,应该就是我。”
现场一片寂静。
好些人走进了这间屋子:有白正乾夫妻、以及白冬生与谈凤蕙等人,还有两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男的是沈雄兵、女的是沈夫人,也被推进了这间屋子。其中,年轻姑娘“沈苹香”推着沈雄兵的轮椅,宋穗推着沈夫人的轮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