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了吗？

满意了吗？

恐惧的虱子爬满了顾闻西的全身，让他几乎快要克制不住的颤抖，不够，远远不够。

他看着顾明喻，如同看一件亲手缔造的完美作品，“父亲教过的话，又忘记了吗？”

父亲的话，宛如一道响亮的耳光，当着所有人的面落在顾闻喻的脸上。

红发女人鱼握着扇子的手指几乎就要捏碎扇骨。

小王子的父亲，是传承着圣骨血脉，来自神的血脉的王！

顾闻西却时时刻刻逼迫着小王子，替代了王上的称呼。

这个年轻的人类，这个才二十四岁，甚至还没有自己一半岁数大的人类，却以小王子的父亲自居。

神色顿时猛沉，她好想……好想杀人。

但是她不能！她必须忍下来强颜欢笑，她低下了头，她不忍心看小王子的屈辱的样子。

主辱臣死。

他们却连死都不能，只能苟活着，苟活到扶持新王回归深海的那一天。

所有的人鱼都埋下了脑袋，不忍心看着这一幕。

顾明喻的叹息声淹没在了喉咙里，他沙哑着嗓子，用听不出情绪起伏的声音道：“再见，父亲。”

【任务进度条又推进了百分之三，现在二十八了。】系统激动地道。

“再见，宝贝，愿你有一个好梦。”顾闻西徐徐说道。

在他们交涉的时候。

人类的拉的临时通话群里再次炸开了锅。

“什么意思？养子不是说着玩的吗？顾先生竟然真的要一条人鱼做儿子。”

对于顾闻西过于年轻要当父亲这一点所有人都没有诧异的情绪。

别说他只是比养子大四岁了。

就是他比养子小几十岁，都多的是五六七十的人恨不得跪着求顾闻西做爸爸，只要顾闻西愿意承认他们的关系。

干的都行！几百人共爹都行！

一条人鱼竟然享有了实际继承权，和真正的顾氏名号。

“最有前途的摇滚乐队，竟然成了顾先生为了人鱼儿子购买的玩物，有钱人的生活也太爽了。”

“我不要做人了，我想做鱼。”

挂断电话的瞬间，顾明喻敏锐地注意到，那些让他不舒服的视线渐渐变成了尊敬和羡慕。

甚至还有嫉妒？

这一切，似乎仅仅是因为那让他耻辱不堪的父亲称呼。

他在疑惑中挂断了电话。

剩下的人鱼们，也在悲伤中惊讶的发现。

大家看他们的视线酸溜溜的。

波尔那突然无师自通了这群人类的心理……做不成儿子，能巴结上儿子做孙子也好啊。

草！

人类真够无耻。

……

不管人鱼们心情如何，他们都得完成今天的表演。

在凌晨五点，日夜交错的时候，演唱会迎来了最后的。

彻夜的狂欢在完美的表演中落幕。

退去的人潮里，艾斯随着大部队离开的时候，突然一道闪光灯打在了他的脸上。

他措不及忙地抬起眼睑。

蔚蓝色的眼睛里，仿佛盛入了星城大海，金色的头发在窸窸窣窣洒落的初晨阳光下熠熠生辉。

灰白长发扎成随意的马尾，一身古着的青年痞气地举起手里的相机晃了晃。

很快，有人认出了他。

费尔登杂志的首席摄影师！

欧洲排名第一的时尚杂志，真正站在了娱乐圈顶端，俯瞰纸醉金迷世界的敖首！

那是无数女孩的梦想，连好莱坞的大明星们，都以能登上费尔登杂志为荣。

但是费尔登极其孤傲，似乎只愿意青睐一线超模们，对于娱乐圈里拿奖的影后影帝都诸多挑剔。

费尔登的摄影师抓拍了艾斯，抓拍了一个不入流的地下摇滚乐团的贝斯手。

什么意思！？

人们又紧张又兴奋，内心止不住的渴望幻想着。

演唱会不知道人鱼真相的工作者们纷纷恭喜道：“艾斯你要红了！”

“天啦，你走大运了。”

艾斯状若羞涩地埋下脑袋，他看到自己的鞋面，鞋面上蒙着灰尘，鞋底因为多日的奔波已经破裂。

他们有太多的事情要忙，根本没空去注意这些不关要紧的小事。

尤其他在团队里的地位，还因为年轻微不足道。

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跟在小王子身边有着贵族身份的小公子。

他忍不住悄悄地抬起眼睑，朝着人潮退去的地方窥看，远方的停车道上，顾闻西正在随从们的环伺下坐进车里。

伦敦的清晨没有雨水，却有着丝丝淼淼缠绕的雾气，朦朦胧胧地荡漾在晨光熹微中。

一身冷峻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给顾闻西打着伞。

他微微倾身，以骑士的姿态跟随着美丽的青年。

另外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高大男人弯下腰，本该杀伐果断的脸上却露出小心翼翼，满眼望着顾闻西，推开了轿车的大门。

在踏入轿车，离开嘈杂会场的瞬间，顾闻西却转过了头。

瞳孔微缩，视线相对。

顾闻西嘴角微微勾起，对着偷窥的金发少年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在对方因为被抓包，羞耻窘迫之前，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坐进车厢内。

大门掩盖，汽车发动，消失在了道路尽头。

艾斯的心脏在胸腔中碰碰跳动。

是顾闻西，是那个他应该仇恨的人类，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叫来了首席！

给他拍下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