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的恨意冲破了束缚，金色的瞳孔里布满了属于凡人的欲念。

他牢牢地压制着身下的人类，那个一而再再而三冒犯屈辱他的人类，脆弱地如同一只被盖在了玻璃瓶里的蝴蝶。

都不需要他用力，只要轻轻的手指一碰，便能断掉呼吸。

顾闻西呼吸急促，雪白/精致的喉结在暴露的空气里微微颤抖，让人想起那一晚，初见的晚上顾闻西孤身站在泳池边。

被彼时还是人鱼小王子的塞壬一把拉入了水浪中，咬上了致命的脖颈。

那个时候的顾闻西神思平静胜券在握，将小人鱼玩弄于鼓掌之间。

可现在却完全不同了，塞壬没有动用刑罚，也没有拿出任何的刑具，只是被恨意的本能驱使着咬向了顾闻西的脖颈。

塞壬的力道，恐怖的神息将顾闻西完完全全笼罩，他脸色苍白到了极致，紧绷着的脊背止不住地颤抖着。

如同被困在玻璃瓶里，一点点失去了氧气，走向死亡的蝴蝶。

士可杀不可辱，但顾闻西最擅长的却是玩弄侮辱，今日的一切不过是咎由自取。

他慌乱地抓着手，在窒息般的的痛苦中，想要抓住身下的绒毯，本能地想要抓住一个依靠，但是塞壬的王座上什么都没有，万古的化石造就的王座冰冷得如同神的心。

只有越来越多的荆棘从王座下冒出，雪白的花朵，绿色中透着微粉的诡异密刺，顾闻西被荆棘刺了满手，抓碎了一地的白玫瑰。

白玫瑰的花语，不仅仅是纯洁的爱情和高贵美好的象征。

在宗教的意义上，它还代表着死亡，代表着一切繁华的尽头。

塞壬避视着顾闻西，逼视着这个以上位者姿态，在过去的岁月里给了他所有难堪屈辱的人类。

他的牙齿咬上了人类脖颈上细嫩的肌肤，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皮肤下脉搏的跳动，顾闻西的肢体在恐惧的颤抖。

那个人的生命就这样完完全全地展开呈现在自己的眼前。

他只需要轻轻一咬，便能尝到顾闻西血的味道。

“父亲，你怕吗？”

害怕吗？牙齿的冰冷在肌肤敏锐的触感下格外清晰，顾闻西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放弃了最后的抵抗。

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这一次的啃咬不会是上次的警告，不会是人鱼虚张声势了，

塞壬要一点点地吸走他的生命，要贯穿他的骨血，要真正的掌控住他所有的痛苦。

可是——

顾闻西漠然睁开了眼睛，他的脖子的确渗出了鲜血，疼痛刺激着他本就敏锐的神经。

他的皮肤很薄，生的太过柔嫩，只需要稍过用力，他的体表就会留下痕迹，感官上的刺痛难受更是会比起常人鲜明数倍。

但比起刺痛，他震惊地看着将他脖颈上的血珠一一舔走的塞壬，那本该冷漠仇恨的眼中，翻涌着不明的情绪。

邪神撕开了他的衣服，邪神做出了让人完全难以理解的举动。

他想过万劫不复，他想过痛到连求死都不能，但绝对不曾想过被人如此对待，整个人都如遭雷击般让顾闻西彻底呆滞了。

他一生几乎称得上是算无遗策，就连系统任务被清空他都有了提前的预感。哪怕系统再三的吹捧肯定任务进度，他自己也觉得一切没有差错的时候，他都布下了许多可以挽救同伴的后手。

被攻略的只能是人鱼，而这个世界的主宰，他和好友的作品里的主角都只是塞壬。

不可攻略。

但是……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顾闻西接受不了，他宁愿去遭遇酷刑，都不想发生这种事情。

三观破碎，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地挣扎阻挡。

在顾闻西的尖叫与反抗中，越来越多的玫瑰花藤将他束缚着，从指尖到手腕，在刺痛与难以置信地崩溃中，他被人——不，被神侵/犯了。

伴随着馥郁清冽的白玫瑰花香。

顾闻西脑子沉沉，从来不曾真正落泪的眼中，第一次因为心理的破防渗出了晶莹的泪水，怎么都止不住，眼角的红晕娇艳得如同三春极盛后的艳景。

“你杀了我吧，求求你了，顾明喻。”顾明喻，这个本来如同一根利刺扎入了塞壬心底，最不愿意被提起的三个字。

最能激怒他恨意的三个字，却完全没有阻止他疯狂的动作。

塞壬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万分的清楚，他有多恨眼前的人类，那样的强烈的恨意，那样不可磨灭的耻辱，才让本该继续经历俗世的他提前觉醒了。

那被前世自己最强盛的时候，设下的封印，居然被人鱼时柔弱的自己轻易冲破。

滔天的恨意让他湮灭了陆地，让不可一世人类沦落为囚徒，更让本该修养声息，恢复实力的他第一时间选择了去搜寻人类的气息。

这些恐吓的刑具，本该是对人类最残忍的报复，让人类为自己的无知忏悔，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是当他的牙齿刺穿人类的肌肤，感受到生命的流逝，看到人类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看到那个本该站在高处享受一切荣宠的存在，全身上下竟然发抖的时候。

他的心竟然也跟着不可控制地颤抖了一下，一股难以想象的欲/念冲破了滔天的仇恨，占据了他的大脑。

他恨他，可是……他也想占有他。

是占有，绝对不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