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个电子智能，它不是人类，没有情感，它所拥有的只是无限的数据推算，而它计算出的结果就是所有可能造成主人死亡的威胁都必须消除，人类需要彻底的肃清……其中包括可能杀死‘托尼·斯塔克’的托尼本人。

它隐约认为这个计算结果是不正确的，是有着巨大问题的，但它的自我学习能力的最高限度就到此为止，它无法像人类那样真正去分析情感，于是计划被决定执行，而那些奇怪的想法则被自我删除……贾维斯想，它刚才是不是用了‘想法’这个词？这真奇怪，它是个i，却用了这样人性化的词语。

但当它的主人在它的面前一寸一寸杀死自己的时候，贾维斯觉得它的一切编码似乎都已经彻底乱了套，有什么东西在倾泻而出，令它无法承受，这和计划失败无关，它的核心与反应堆息息相关，但它却也不是全无办法绕过这个……

只是，只是，贾维斯想，主人——托尼要死了。

“看看你那副蠢表情，j，你把我送回过去，到底是想阻止你自己的死亡，还是我的？”托尼轻笑着看着贾维斯，充满爱怜的，“你真像爹地，坏男孩，非得要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错事之后才知道要去改正……没办法，谁让我创造了你，别担心，你做错了事，我会来阻止你，然后和你一起承担的……”

钢铁侠胸前的反应堆终于被彻底扯出，金属丝线断裂的声音格外刺耳，滚落在了地面上，像是一颗真正的心脏一样。

“因为我们是家人。”

贾维斯望着它……他的主人，眼中逐渐失去光泽，而在身体彻底滑落在地面之前，他一挥手，费力地挪开了围堵在电梯门前的无数层电缆。

贾维斯感觉到对方的手指抚上了他冰冷的脸庞，这让贾维斯意识到有不明的液体正顺着自己的眼角滑落到对方的指尖，而这是他们最为靠近的一次接触：“……对不起，sir，同样也对队长和所有人。”

托尼听到他的人工智能最后这样说道，用充满愧疚和爱的，与人类完全无差的情绪低声说着：“对不起。”

他只是沉默着揉上了贾维斯柔软的发丝，然后感受着对方的动作完全冰冻静止了下来。

“呃……”托尼捂着胸口痛苦地跪趴在了地面上，几乎能感觉到细小的弹片在顺着血管流入心脏的感觉，两个世界都是一个死法，活了第二次还活成这个德性的，他大概也是第一个了，而这一次大概没有重生了。

托尼感觉到有人在下一刻就破门而入抱住了自己，但他已经看不清了，他凭着模糊的视线摸上了对方的脸颊：“嘿……队长，别用这么心碎的眼神看着我，我会难过的。”

“托尼……”史蒂夫紧紧抱着对方，“坚持住，你会没事的。”

“咳……我的备用反应堆都在战斗中毁了，没用的，史蒂夫，听我说……我联系到了娜塔莎和克林特，我想他们还能撑很长一段时间，贾维斯没有办法再控制市民了，洛基那小子有办法帮助他们恢复原样，咳……还有呆在大厦里的幸存者……”

托尼·斯塔克有一万个计划救所有人，但那些人之中从来不包括他自己。

史蒂夫无法控制自己手心的战栗，他几乎要把托尼揉碎在了自己的怀中，他想把他揉进他的身体里，把自己的性命分给他一半，然后永远也不要分开，永远也不要担心对方独自死去。

“……队长，你教过我的，我们都应该为自己做出的事情负责，所以别伤心。”托尼感觉连自己的牙齿都在因为疼痛颤抖着，对方很暖和，这让他很舒服，又忍不住难过，他前一秒还在安慰对方，下一秒就无法克制地抓紧了对方的手臂，反复无常的令人啼笑皆非，他想这没什么的，他不用装，这是史蒂夫，他不会怪他在最后的时刻不够英雄，不够洒脱伟大，何况自己都要死了，他想多要一点也没有什么吧？

“我觉得这些话太他妈蠢了，但没关系，你是美国队长，你一定不会告诉其他人……”托尼贪婪地蜷缩在对方怀里，带着近乎破碎的哭腔开口，“stv，我爱你，如果我死了，不要忘了我好不好……在你吻别人的时候，爱别人的时候，也想起我好不好。”

史蒂夫紧紧地搂着他，他的独占欲小坏蛋，在最后的时刻也还是这样任性，他心碎而温柔地亲了亲他全世界最爱的小混蛋的脸颊：“我说过，我永远都是你的，你看，你的麻醉剂都没能阻止我醒过来，回到你身边，我只爱你，托尼，永远只会爱你一个人。”

托尼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疼痛，难过不舍，与充满酸涩的满足，意识逐渐飘离了他的脑袋。

******

简陋的医务室中很安静，阳光洒进了玻璃窗内，在地面上晕成了一个个可爱的小光圈，晃动着闪闪发光。

史蒂夫把室内小盆栽摆在了桌上，静静地望着躺在床上的人。

温暖的阳光同样眷顾着托尼，在他纤长的睫毛上轻快俏皮地跳跃着，连他唇上柔软的线条也晕染上点点光芒。

他仿佛被融在了阳光里一般。

史蒂夫坐上了床沿，宠溺地摸了摸托尼的微卷的棕发。

一同走进来的麦克斯翻了个白眼：“看了这么久了，我还是没法习惯你们的肉麻。”

史蒂夫不置可否地耸耸肩，一脸无辜：“我只是想要坦率地表达自己而已，你们这个年代不是都应该这样吗？”

麦克斯刚想说什么，却被床上的人的低吟打断了，她惊喜地望向托尼：“嘿，托尼，你终于醒了？”

托尼茫然地睁开眼睛，看着麦克斯：“……嘿，麦克斯，你也死了吗？”

“是啊是啊，欢迎光临地狱，这里的太阳可真不错。”麦克斯耸耸肩。

“是啊。”托尼平静又茫然地点点头，但看到史蒂夫时却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挣扎地想要坐起来，“s……你为什么……”

“噢，托尼，别起来。”史蒂夫手忙脚乱地按住他，责怪地看着麦克斯，“你不应该吓他的，嘿，托尼，我没死，我们都没有，现在还好好地呆在纽约呢。”

麦克斯心虚地缩了缩肩膀：“好吧，托尼，抱歉抱歉，你活下来啦，洛基用魔法挑开了你的血管，让弹片顺着血液流出来了……说真的那场景这太可怕了，队长差点没杀了他，然后你失血过度，队长又差不多把全身上下的血都输给你了，总的来说一句话，他爱死你了。”

史蒂夫红了一下脸，安抚性地捏了捏托尼的肩膀：“……我对索尔和洛基道歉了，而且没有那么夸张，顶多二分之一的血而已。”

托尼只是一脸动情看着他，麦克斯觉得自己再不消失就要被闪瞎了：“好吧，你们聊，回头见。”

托尼无视了史蒂夫担忧的反对，躺在了对方的大腿上，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真的不在了啊。”

“嗯。”

“啊哈，我以为有这个会让我看起来更性/感，你看起来也喜欢这个。”

“……嗯，我认为现在你的身体里流着我的血这件事更火辣。”史蒂夫害羞而爱怜地亲了亲他的额头。

托尼低低笑了起来：“……噢，谁说美国队长不是控制狂。”

“只对你一个人。”

他们在病床上缠绵厮磨了一阵，史蒂夫从身后环抱着托尼，忽然轻声说道：“……贾维斯从爆炸里保护了我，并且没有杀死我，我觉得他也许早就意识到了他的错误，只是没有办法停止，他一直在等我们出现，等着我们阻止他。”

托尼点了点头，：“……我知道。”

“他还会回到我们身边吗，少了管家先生无处不在的唠唠叨叨大家都挺不习惯的。”史蒂夫问道。

“我在一开始就为他做过备份，虽然全然恢复大概要很长一段时间。但有一天他会醒过来的，大概几百年的免费公益服务是少不了啦……”

托尼弯着唇着看向了桌上那盆小花，正在努力地破土发芽，蕴育着无限希望：“那个时候，我们会对他说欢迎回家。”

“不过在这之前……”史蒂夫把托尼拉入了一个温柔的吻里，“首先我得对你说一句，欢迎回到我的身边。”

托尼抬手揽住了对方的脖颈，笑着回吻着他的恋人：“一直并且永远。”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而值得庆幸的是，在故事的开始与终结之时，他们始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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