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知瑾说:“疯这个字的含义很复杂,我不知道你所说的‘疯’,是指神经系统的病变,还是指行为和思想的不合常规。如果是前者,那应该考虑药物、外伤、|品和重大刺激,如果是后者,则更要考虑社会因素,你必须提出,界定异常的标准。如果不明确定义,那么具体的故事将无法进行完善。虽然不是精神科的医学专家,但我觉得,作为科研工作者,应当具有这种严谨性。”
本来轻松随意的游戏,好像突然变成了枯燥严肃的学术讲座。在座的人,都有了一种重回校园,战战兢兢地挨老师骂的感觉。
戚黎安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最后,他的表情定格在一个标准而毫无温度的笑容。他歉意地说:“你说得对,是我不够专业。我以为游戏,是大家用来放松的,要用最通俗的语言,没必要咬文嚼字。”
他转而对着其他人说:“大家应该猜得差不多了,那我揭晓答案吧。事实就是,天才在研究的过程中,不幸中,陷入幻觉,将前来帮他的同伴当成了可怕的怪物,并杀了他。后来他从幻觉中醒来,发现自己竟然伤害了最亲密的友人,无法接受现实,所以疯了。”
本杰明嗤笑道:“有了这么伟大的发现,还需要朋友?”
戚黎安和和气气地说:“一个人的精力终究是有限的,有的时候,多几个人,集思广益,才能有新的突破。”
本杰明摇头,灌了口酒,打个酒嗝:“不懂你们。我只要有我的宝贝们就行了。”
他也讲了个汤面。
汤底非常好猜,就是一个小时候见到了神秘生物,从此醉心研究,全身心地投入到研究这种伟大生物的事业当中,甚至可以牺牲一切的故事。
完全符合他的风格。
沈知瑜听了直摇头:“真是科学怪人。”
其他的人也一一描述了自己的汤面。
胡蓬讲的是他以前废掉的电影大纲,章朔讲的是自己以前野外拍摄时的经历。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所有人都默认按顺时针顺序当故事讲述者。
轮到爱德华的时候,他面色僵硬,讷讷地说:“我不会讲故事。你们、你们讲吧。”
沈知瑜本来没想勉强,谁知道马特眉尾一挑,吹了声口哨:“大家都能讲,你为什么不能讲。怎么,你是来免费听故事的?”
爱德华看他把玩起锋利的匕首,敢怒不敢言,死气沉沉地说:“好吧,那我说,从前有一个做野生动物保护的人,他做着自己喜欢的职业,和妻子孩子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后来……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说到最后的时候,喉咙里发出呜咽,他不得不停顿下来,深呼吸几次,却仍旧没能抑制住声音的颤抖。
所有人的神情都凝重起来。
斯诺夫在胸口划了个符号,感慨道:“可怜的爱德华。”
沈知瑜叹了口气,安慰道:“节哀顺变。”
他犹豫了一下,问:“既然你点明了野生动物保护,所以你说的,闯入家里的不速之客,其实是偷跑出去的野兽?”
爱德华脸埋进手掌里,泪水沿着指缝流下。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点头。
“那也太……”沈知瑜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本来亲人逝世就很难过了,凶手还是自己热爱且一直在保护的野生动物,甚至于,在亲人去世之后,他还要和“凶手”朝夕相处。
马特摆摆手,嫌弃地说:“本来开开心心的,非说这些。”
爱德华仍旧没有说话,只是从指缝间漏出几声哀鸣。
“谁让你非要他讲的。”斯诺夫不耐地说,“老鼠就是老鼠,永远学不会尊重人。”
马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倒是没有反驳:“是不是到你了?让我听听,大作家有什么好故事。”
斯诺夫的故事,有关一个孤儿院。
孤儿院里,是各种父母双亡和被抛弃、走失的孩子们。
后来有一天,孤儿院消失了,孩子们却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不知道还不是受了前面的人的感染,他的故事,也和他自己的经历息息相关。
斯诺夫露出诡秘的笑容:“猜猜,他们为什么会笑。”
“孤儿院在虐待他们?”沈知瑜猜测问,“或者,表面上是孤儿院,其实是人口贩卖组织!”
斯诺夫托着下巴,矜持地点头。
沈知瑜不可置信地打量着他:“真的?”
斯诺夫现在的样子,真的看不出来,曾经经历过虐待。
“不是虐待。”本杰明说,“是人体实验。”
他话一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连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言知瑾,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斯诺夫大大方方地说:“是啊,不过都差不多嘛。毕竟,beta的命,不算命。尤其是,那种一出生就重病缠身的拖油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