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沉迷学习的后果便是早晨差点起晚,虽然杜主任不太管事儿,但是作为员工迟到早退是要不得的。
程溪慌慌张张,连粥都没喝,只吃了两个包子,便急着骑车去上班。
刚骑出村子几百米远,就见有个老大爷蹲在路旁,等他骑近了,那人居然站起来往路中央走,一副要拦在他前头的架势。
如果这人不是原主的便宜爹,程溪也就停下了,怎么也得听听人家说什么,万一是有正经事儿呢。
但既然是原主的便宜爹,那就没有停下来的必要了。
程溪更加用力的向前蹬车,车把手往旁边一转,绕过便宜爹,哼哧哼哧的往前赶。
“老二我有话跟你说,把车停一下,听见没有!就几句话!”
程溪目不斜视,强行装聋作哑不说,蹬车蹬得越发起劲儿了,硬是把自行车骑出了小摩的的感觉。
特意起了个大早,在路边等着的程老头:“……”
逆子呀!
昨天晚上他好说歹说,才让老婆子给他冲了一碗鸡蛋水,答应了要来找老二好好聊聊的,连要说什么软话他都想好了,所以才特意跑到村外来,不想让外人听见。
结果这个逆子连车都不停,假装看不见他人,听不见他说话,就这么骑着车走了!
这要是老大办出来的事儿,他也就不说什么了,老大一直都是那么一人,但是老二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可就太伤他的心了,就像老婆子说的,他再有千般的不是,总归是亲爹,又不是外人。
程老头气呼呼的走回家,迎面看见老婆子的笑脸,还有桌上的水煮蛋,心里头多少有点发怵。
“我……在路口一直没等到人,刚刚去老二家看了看,老二媳妇说老二早走了,我也不知道这孩子现在这么有上进心。”程老头讪讪的道。
“那就晚上去。”程老太太没有追问,“他晚上总要回家的吧,咱们家最近伙食不好,你正好去儿子家补补,也沾沾老二的光。”
程老头怕老婆子问起刚刚的事儿,根本不敢吭声。
一旁的孟慧珍缩了缩脖子,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她现在最怕的就是别人提起程溪。
刚结婚那两个月,她还能躲在家里都不出去,最近不成了,自从知道她爸没办法给海军安排工作后,老太婆就翻脸了,逼着她做家务,逼着她出去挣公分。
她走到哪儿,哪儿都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还总是有人跑过来跟她说起程溪的事儿,说程溪现在日子过得有多好,往家买了什么东西,程溪新媳妇有多能干……
她就纳闷了,程溪这辈子怎么这么喜欢出风头,一天一个幺蛾子。
还有那个杨盼盼,上辈子软的跟面团一样,连告状都不会,这辈子虽然还是个不会说话的闷缸,但不知道为什么还硬气起来了。
村里那些见风使舵的人,居然还跑去巴结杨盼盼,一群眼皮子浅的。
可她明明知道程溪现在的风光只是一时的,还是气不过。
老太婆现在又打起了占程溪便宜的主意,给家里改善条件她不反对,但她现在实在不想听见‘程溪’这个名字,听见就头疼。
课本、演草本、钢笔,旁边还有几张杜主任送他的报纸,程溪的柜台面上越发像个书桌了。
刘成下午的时候也有样学样,给自己添了纸笔,一边看书,一边写写算算。
王姐嗑着瓜子儿,谁来买东西都得跟人聊几句。
偏偏这时候跟后世还不一样,客人不是上帝,售货员才是上帝,售货员想聊天,客人也都愿意陪着聊几句,套套关系,将来想买什么紧俏货,也能走走后门不是。
下梁不正,上梁也歪,杜主任依旧做着他的‘民间时政评论员’。
只能说供销社没倒闭,是这个时代才能衍生出来的奇迹。
不过,宝桐公社供销社的员工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口碑最近意外的不错。
现在的服务行业很拽,供销社售货员也好,国营饭店服务员也罢,那是个顶个的拽。
想让他们热情介绍商品菜品?
别奢求了,客人多问几句,就发脾气的大有人在。
卖东西的时候,白眼翻上天的服务人员都有,更有甚者,对着客人爱搭不理,一句话不顺就不卖了。
尤其是在小地方,供销社本身没有竞争对象,独一份儿,售货员们又来头大,个个都有后台,服务态度就更是不敢指望了。
但宝桐公社供销社的员工们画风就很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