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拖着太宰出现在病房里时,已经有很多我认识的朋友围着病床说说笑笑了。
说起来,虽然都已经到了医院,但我其实还不是很清楚对方到底是为什么入的院。
我同学跟我说她好像不是单纯的生病,可具体是因为什么她也说不上来,只是告诉我对方好像不太想透露,让我尽量不要多问,以免触及对方的伤心事。
“好久不见呀,小绮。”
病床上的人率先发现了我的到来,将目光转向了我。
“啊、好久不见了。”
我有些局促地将发丝别到耳后,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尽管我认识她比认识在大学里的所有朋友都要早,她也算得上是我来日本之后交的第一个朋友但我有时候的确会想,如果说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可以拿来衡量的事物的话,那么我和对方的缘分,大抵也就止于普通朋友吧。
以至于她现在住院后,我还得从别人那里听到倒一手的消息,不可谓不是造化弄人。
在短暂的寒暄后,她开玩笑似地说起了我们在来日本的飞机上初遇时的场景。
说来也是巧合,那会一排几个飞机座位,我刚落座就听到对方在给家里人打电话,虽然我并没有刻意去听,但是毕竟座位就挨在一起,我也不可避免地听到她说起了自己要去的学校。
出于某种他乡遇故知的惊喜感,我就主动上前跟她攀谈了两句,结果聊着聊着就聊了一路,下飞机后甚至还是一起去报的到。
但是后来因为我们想要选的专业不同,被分到的班级也不同,渐渐的也就没有了共同语言,也都有了各自的朋友圈子,虽然后来因为都是留学生还是常有交流,但毕竟不像是刚认识那会时,对彼此而言都是在异国他乡无可替代的朋友所谓有缘无分,大概就是如此。
“啊,明明是几年前的事了,现在想起来好像还是在昨天。”她这样说着,又伸手拍了拍身侧的床铺,让我和太宰不要顾忌,随便找个地方坐坐。
因为心情有些低落,我没怎么开口,更多的还是他们在讲,我偶尔附和上几句。
太宰则是全程礼貌性微笑我说了他的社交圈很怪的吧就,真的很怪,你跟他说话他也会回答你,但就是很容易让人打心底里产生一种距离感。
我发誓我有努力过了,就差物理上地一脚把他踹进我的社交圈了,奈何人家自己不愿意!而且他的态度也很得体,让你完全挑不出一点刺来我总不能按着他的脑袋说你今天不交两个朋友回来我就跟你绝交吧!交朋友也没有这样强迫的好不好
大概聊了一个小时左右,眼看着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有些明天一早还有事的朋友就开始三三两两地告别离开了。
我则是拉着太宰稍微多留了一会,离开的时候大厅里挂钟的指针已然指向了八点。
不太巧的是,就在我俩走出病房,走到电梯前的时候,就见到最近的电梯刚刚从这一楼下去,而其他几部电梯眼看着是一层一停的样子,我也就懒得继续等电梯了。
“还是走楼梯吧?虽然稍微高了点,但是反正向下的楼梯也不怎么费力?”
太宰轻声应了一声,侧过脸来望我。
眼看着他此刻盼着我的眼神中带着点明显的欲言又止,我推开楼梯井的大门,扭头对上了他的视线。
他有些迟疑似的,替我伸手顶住了门扉,示意我先出去,“小绮你要听她为什么入院的么?”
“等下、这你也看得出来??”我这下彻底震惊了,“你这也太夸张了吧,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去研究的医学?”
“不是哦,只是”太宰摇了摇头,又微妙地停顿了片刻,“我恰好认识她在吃的药而已。”
门在他松手后,随着一声相当沉闷的金属叩击声,自动在我们身后合上了。
伴随着楼道内略微昏暗的灯光,太宰那双漂亮的眼眸在此刻倏地显得有些难以捉摸。
“她应该不久之前刚洗过胃,再加上旁边放的抗抑郁药”他的神色毫无波动地陈述道,“估计是安眠药吧。”
“”我一时之间有些失声,因为我此刻竟然有些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我是应该先问太宰为什么知道的那么清楚,还是回头再去安慰对方几句?
但鉴于我和她之间的关系,我其实也没有立场去劝诫她一些什么,所谓切忌交浅言深,莫过于此我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语言或许的确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容忽视的力量之一,但有时候语言的力量又是那么的苍白,至少我不认为自己有那种说服并不亲密的人改变这么重大的想法的力量。
我最后也只是摸出了手机,切出了只有联系国内朋友时才会用到的聊天软件,跟早已查不到聊天记录的对方发了两个字,“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