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妮丝下意识地瞥了眼泽费罗斯。
她这不算是受伤吧……关键是,普绪克怎么知道她受伤的?
泽费罗斯嘿嘿笑了一下。
“别别,别看我,跟我可没关系。”
原来是只多嘴的鹦鹉添油加醋地说爱妮丝又被阿道斯打伤了,普绪克才抛下奥林匹斯的烂摊子事,匆匆赶到这儿来。
两姐妹既见了面,爱妮丝便把自己的筹谋通通都告诉了普绪克。
克洛伊自大妄狂,把众神的神像推倒后,准备建造一座自己的雕像,再给自己配个神殿,就在原来宙斯神殿的断壁残垣上。
现在既然拿住了阿道斯,不妨顺着阿道斯这个线索顺藤摸瓜,先把克洛伊害死先王的证据找出来,然后再试着取得那些先王旧部下的信任,见机行事。
普绪克仔细听了半晌,一时也没觉出有什么不妥。
她向来知道姐姐足智多谋更胜自己,既敢这样说,想必把一切后路都想好了。
而且……
普绪克把目光缓缓移向泽费罗斯。
有了西风之神的助力,还愁什么事不能成?
爱妮丝察觉到妹妹微妙的注视,脸色不自在了一下。
普绪克浅浅一笑……看来她猜得没错。
当下心照不宣,只叮嘱爱妮丝以后不可像今日一般冒险,一切珍重自身要紧。
几人正说着话,猛闻身后的小木屋传来一阵鸣雷般的巨响,似乎有人在用拳头狠狠地砸门,连带着整个木屋都跟着震颤。
“爱妮丝!你这可恶的女人!快放我出去!……”
原是阿道斯醒了。
这家伙的身体素质好得难以想象,常人被空气墙糊晕倒,怎么也要一天一夜才能醒过来。
这才过了几小时,阿道斯俨然已经有力气锤墙了。
耳边污言秽语连篇,爱妮丝撇了撇嘴。
“没事,他出不来,饿他几天就好了。”
——她还记得自己被饿了好几天的仇,这会子非要狠狠报复回来才肯罢休。
……
普绪克和姐姐一起回了城邦。
眼下的城邦,可以用处处狼藉来形容。
满街皆是被拆除的断壁残垣,不少平民枯坐在地上,目光呆滞,流离失所。
普绪克只看了一眼,便不忍再看。
她父母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国家,落入人手,被旁人肆意毁坏……她想想就要扼腕叹息。
她和爱妮丝已经商量好,稍微在城里歇一宿,明日就拿着阿道斯的腰牌混进王宫去。
普绪克之前收集了不少克洛伊害兄篡位的证据,如果能把它们找到,便可事半功倍。
入夜,普绪克躺在馆驿硬邦邦的床铺上,翻来覆去。
虽已是深夜时分,却怎么也没有倦意。
黑暗中,她悄悄睁开眼睛,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爱妮丝。
没想到对方也没睡着,翻了个身,扬起唇朝她笑。
她们小时候时常这样躺在一起,母亲在旁边,温柔地给她们唱摇篮曲,哄睡入眠。
如今长大了,各自奔波,倒鲜少有这般同床共枕的时刻了。
普绪克忆起童年,眯了眯眼,嗲然叫了声,“姐姐。”
父母被害以后,她们都是彼此最后一个亲人了。
爱妮丝点了点她的鼻子。
“睡不着吗?”
普绪克溺溺地嗯了一声。
爱妮丝想了想,压低了嗓音,“普绪克,你告诉姐姐一句实话。……你身边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从前只觉得那个“怪物”掳走了普绪克的,普绪克应该恨他,他们之间只有敌对关系。
而如今,那个人显然不是怪物。
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远没有那么单纯。
她们姐妹俩甚少有这样安安静静谈心的机会,每次说点心里话,都有阿道斯在旁边碍手碍脚……以至于爱妮丝到现在都不明白,普绪克对那人的态度到底是如何。
“你之前跟我谋划,要去科力亚特岛去,求爱神解除宿恋,后来怎样了?是失败了吗?”
一谈起这个话题,普绪克就免不得有些脸上发烫。
不过还好,周遭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也不至于叫她太难堪。
普绪克只能把“怪物”就是爱神的事和盘托出,又把阿道斯挟持她出海的事情简单复述了下。
爱妮丝听罢,也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他竟就是爱神……?那这么说,我叫你去科力亚特岛,原本是我害了你。”
普绪克喉咙里如哽了一根鱼刺。
那种感觉着实不好说,并非是单纯的爱恨。
不知道丘比特是爱神时,日日守在那暗无天日的森林城堡里,普绪克对他着实又怕又惧。
如今他与她坦诚相见,朝夕相处之中,那层畏惧确实没了,却多了分敬重。
许多时候,丘比特吻她抚摸她,都让她有种渎神的感觉,她都不能集中注意力,甚至不敢呼吸……
明明知道他的性子是最谦和柔顺的,普绪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顾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