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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军阵前,秦钩牵起晏小公子的手。
这时候,扶游就站在他们对面的城楼上。
真不幸,他被叛军俘虏了。
更不幸的是,秦钩没有要救他的意思。
不过,最幸运的是,他对叛军来说,没有一点点利用价值。
秦钩骑在马上,抬起头,面上带着帝王的从容与自信。
“刘将军,你抓了个什么人来?就说这是朕最爱的人?”
“君子珍其所好,不示人前。刘将军该不会以为,朕摆在明面上、展示了三年的人,就是朕最爱的人罢?”
他举起同晏小公子交握的双手,笑着看向城楼那边,郑重宣布:“这才是朕最爱的人。”
“假意把他发配边关三年,是为了保护他;假意宠爱城楼上的那个三年,也是为了保护他。”
秦钩每说一句,城楼上,扶游的脑袋就低下去一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不要说了,不要在那么多人面前说了。
可是秦钩的声音,还是一分不差地传到他的耳朵里。
“城楼上那个,也算得上是尽职尽责,替拂云挡了不少灾祸。”
“刘太后骂过他,打过他的板子;言官参过他好几摞的奏章;朕借着他,做了一场三年来沉迷男色的戏。”
“如今,刘将军又把他当做要挟朕的筹码,这个筹码,刘将军选得轻如鹅毛。”
“不过,倘若没有他,城楼上的人,就该是拂云了。”
“万幸。”
扶游垂着眼睛,刻意把秦钩的话,当做是一阵风,吹过耳边。
可是那一句带着叹息的感慨,还是准准地落到了他耳里。
——万幸。
晏小公子的万幸,就是扶游无法逃脱的不幸。
刘将军——城楼上谋反的权臣,一把拽住扶游被麻绳捆在身后的双手,把他拽过来。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扶游低着头,没有回答。
刘将军急了,晃了他两下:“是不是……”
话还没完,刘将军就发现,扶游早已经泪流满面。
扶游咬着牙,咬着下唇,咬着腮帮肉。他只是颤抖着流泪,咬得满嘴鲜血,也绝不肯泄露出一点哭声。
在两军阵前被这样践踏羞辱,这是他最后一点自尊。
谋逆造反的刘将军见状,都不忍心再逼问他,反倒还安慰他:“算了算了,这有什么好哭的?男儿有泪不轻弹。”
城楼下,秦钩跨在高头大马上,手里握着长弓,探手去拿背上箭囊里的箭。
下一刻,刘将军转过头,秦钩若无其事地把手收回来。
他挑了挑眉:“刘将军,先前几场仗打下来,你心里也清楚,这一场仗你必败无疑,你负隅顽抗,不过是为了你姐姐刘太后。”
“你知道自己必败,所以昨天夜里,连夜安排人带着刘太后出逃。先去禹杭,再走水路出海。你留在这里,是为了给她争取逃跑的时间。”
“朕既然知道她出逃的路线,自然追得上她。趁着朕派去的人还没回来,朕同你谈个交易,你自尽,开城门受降,朕就放刘太后一条生路,毕竟她名义上也是朕的母亲。”
“怎么样?”
刘将军竟被他这一番话说得有些动摇。
秦钩笑了笑:“你尽快考虑,再有半刻钟,我的人大概就回来了,到时候要再交易,就没机会了。”
秦钩朝他抬了抬手,请他自便,随后牵着晏小公子的手,退回军队里。
秦钩在主帅营帐前下了马,回到营帐里,在主位上坐下,架起脚,望着正前方。
从这里看,城楼那边的人,已经小得很了,看不清楚什么。
底下副将道:“陛下,何必同他白费口舌,咱们直接攻城就是。臣愿领兵为前锋。”
有人牵头,又有几个副将站出来:“臣附议。”
秦钩却仿佛没听见,皱着眉头,盯着城楼那边瞧了一会儿。
他没见到那个小黄雀动弹一下,眉心猛地跳了一下。
他不自觉用手指叩着盔甲,一声一声,极具压迫。
秦钩在心里默念着时间,在半刻钟刚满的时候,倏地站起身,拿起长刀,走出营帐。
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场景,秦钩骑着马,悠哉悠哉地走到两军阵前。
他回头望了一眼,看见远处官道上,蓝颜色的马车,正在慢慢靠近。
城楼上,刘将军早已经面如死灰。
秦钩全说中了。
他是在为自己的姐姐刘太后拖延时间,那辆马车,就是刘太后出逃时乘坐的马车。
被找到了。
秦钩道:“刘将军想好了吗?是自己死,换姐姐一条生路,还是我先杀了姐姐,再来杀你?”
刘将军又一次把扶游给拽过来:“我拉着他一起跳城楼!”
秦钩颔首,毫不在乎的模样:“请便。”
刘将军怒吼一声,又把扶游给丢开了。
没用,扶游对他来说根本没有,秦钩根本不在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