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促直哉把社死的和歌翻页,往后还有两页纸,记录后续禅院羽化成人礼以及祓除溺之女、食人鬼以及羽衣狐的事,羽衣狐的事改为天皇宠幸妖妃,咒术师劝诫后,他痛定思痛,将狐妖发配边琼,而后励精图治。
最后,家主的死因为“与五条家的六眼御前比武,同归于尽”。
十几页文字记载生平,中规中矩的描述可以看出记录者的公正客观,最后被修改的死法以及美化过的宫中除妖经历,宇迦猜测,是皇室施压后的产物。
法皇是个顾及颜面的老头,当初放任羽衣狐杀藤原季通都能改成季通对中宫不敬发配边琼,想必自己死后,他有和禅院家的长老谈过,选了个合适的“死法”给自己和五条知。
等到最后一页,记录者写:“十四年浮生如梦似幻,有生斯有死。曲终人散后,吾常忆穗丸大人与其友人于鸭川边畅饮赏樱之景,世间乐事不过友人二三,相约结伴,生死同行而已。”
宇迦望着最后的那个“穗丸”,记录者到最后,印象最深的称呼不是家主或者羽化,而是这位逝者的乳名。
禅院直哉道:“一般记录都是近侍整理的,因为他们伴随家主的时间比较长嘛,当时的近侍是个没咒力的嫡系后代,叫什么我记不清了,据说写了十几年才把这篇记录给整理好。”
宇迦轻声道:“那个近侍叫禅院和太。”
直哉:“好像是……你怎么知道的啊。”
准家主耸耸肩:“天生记忆力好,没办法。”
直哉听对方在那凡尔赛,哼了声,将书卷合拢,小心收好。
书库里那些保存上千年的典籍都被施加了术式,而他们平时使用也谨慎细心,文章才能一直流传下来,供后人查阅。
宇迦牢记着当初男妈妈的笔记,在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他整理心情,重新拿起笔,认真开始写。
【十影诞生于弥生月初,正是春日渐浓,万物生长时,当时的家主前往稻荷神社祈祷,主持巫女聆听了神喻,告诉禅院家,为孩子起名穗丸,稻荷神会庇护着他】
【待五岁生辰将至,平安京上巳之祓如期举办,天皇点名由禅院家主承担祭典舞人一职,武家一时风头正盛,祭典之上,穗丸偶遇了五条家的六眼】
宇迦脸有点红,觉得接下来写出的故事,带有他主观意识的初见场面十分戏剧化。
【少年们有着共同的爱好,五条知以为这是哪个武家的少年,穗丸以为这个某个公卿家的后裔,他们偷偷从祭典上溜走,去三条大道上的菓子店,仿佛是罗马假日的俗套初见。五条知觉得一见如故,结果,看到对方使用的术式是影子,他才反应过来,这是禅院家的十影】
撰稿者扶额,想到某人过山车式的结缘度。
假如初见就能把数值拉满50,那么知道是十影后,五条知绝对有本事能给降到0。
【于是,五条知告诉穗丸,让对方在店里等自己拿钱过来付账,而后干脆地一走了之,丢下对家的孩子跟店主大眼瞪小眼】
写到这,宇迦想:五条知,活该你被穗丸嫌弃十来年!
“这是谁啊,凉子。”五条悟凑近自己的近侍,望着对方手中的相片“好看欸。”
照片里的少年穿着寻常的t恤短裤,侧脸轮廓很精致,神态略显淡漠,半垂着眸子在看手机。
五条凉子答:“悟少爷,这是禅院家归来的十影,禅院羽化。”
“哦,他啊。“蓝眼睛顿时兴致缺缺,穿着蜻蜓和服的少年重新坐正,瞧着车窗外划过的景色,“仔细看也就那样吧,没有悟大人帅。”
入夏后天气渐热,香樟树上传来阵阵蝉鸣,五条悟晃着脚上的木屐,问近侍:“凉子,禅院羽化多大?”
“15岁。”
比我大两岁啊……
前方红灯,轿车渐渐减速缓行,停在半山腰。五条凉子收起照片,便听身边的少年道:“我院子里也有一棵银杏树呢。”
女人躬身凑近车窗,只见五条悟在看不远处林中的一棵景观银杏。
“出生的时候就在那,一辈子都出不了五条家。”
少年的语气染着幽怨,凉子淡道:“悟少爷,院子里那棵树活了上千年,是挂牌保护的植物,不能随便移走。”
“那我把它炸了,警察会不会来把我拷走?”
“在你动手前,我会先告诉长老。”
“哼。”
见小少年鼓起脸颊,像是一只河豚,凉子轻叹一声,摸了摸对方柔软的白色短发。
“别闹了悟少爷,这不是出来了嘛,一会我们就到神社了,到时候可以看到禅院家的继承仪式。你不是一直好奇十影的事吗?”凉子安慰着,知道对方其实是天天呆在本家,憋坏了。
“才没有好奇。”
凉子挑眉:“是吗?为了来这次仪式你跟长老闹了那么久,竟然不是为了十影。”
五条悟:那是因为老子半年没出过五条家了!
出生后不到一个月就被挂在暗网悬赏,从小到大刺杀不断,五条悟快习惯了,但长老们依然紧张,主张在术式还未成熟前,尽量不让六眼独自外出。
五条悟不以为然,因为大多数人只要被他瞪一眼就不敢动了,而侍奉他的人各个身怀术式,像凉子,强大的结界术师,御壁几乎可以防住榴弹。
“十影而已,虽然说历史上有记录说六眼与对方同归于尽,但我又不是与他结仇,非要和他拼个你死我活,”小少年说着,亲昵地拽了拽近侍的袖子“我只是想出了玩罢了,而且,凉子的术式那么强,会保护我的。”
五条凉子矜持地颔首,认真道:“当然,我等都全心全意地侍奉着悟少爷,将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