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杜宅后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墙头上出现一人,正是刚从春意楼回来的杜薄。
虽然杜薄平日里自诩文人,但是还是会一些偷鸡摸狗的功夫,不比宋端那样高超,翻墙走壁还是够了。
都这么晚了,估计罗衣已经睡了,他平日里和夫人是分房的。
杜薄双手扒着墙檐,正准备往下跳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一阵破空之音,惊呼一声,胯下出现一杆长枪!
他的下衣摆被顺势扎在了墙上。
杜薄浑身的血都凉了,他能感觉到自己是骑在那杆长枪上的,要是投掷之人再往上些,他就和宫里那些内监们没什么两样了。
而说到投掷之人,杜薄脖颈僵硬的往后看了看,果不其然,那漆黑空阔的院落中,罗衣正站在当中。
她手里拿着一节长鞭,面容掩盖在月色当中,叫杜薄看不清。
“啊哈哈哈哈……”
杜薄为了缓解尴尬,笑了两声:“夫人还真是调皮,就喜欢和为夫开这样的玩笑,还不快放我下来,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罗衣未动身形,也没说话。
这让杜薄更加紧张了,罗衣什么都不说,却比说什么都可怕,这就是诗文里常说的,山雨欲来风满楼。
“我我我……我是奉命调查去了。”杜薄开始给自己找借口,“那个春意楼的祁月,就是死的那个,韩千年和宋女史请求我帮忙调查一下她官奴的身份,我……坚决没有去鬼混,夫人你可千万要相信我啊。”
越往后说,杜薄的底气越虚,声音甚至带出些哭腔。
罗衣手腕一动,向上一甩,那长鞭啪的一声抽在地上,在这彻骨的夜里异常的慎人刺耳。
杜薄随着那声音猛地一抖,心里头被眼泪淹没,看来今晚又要免不了一顿毒打了,那可是蛇皮鞭啊,曾经罗衣在练武的时候他瞧见过,一鞭下去就可以将木桩抽断。
更何况罗衣从来不手下留情。
上次的伤还没好,明日恐怕要瘫倒在家,连常朝会也去不了了,可叹他一介风骨文流,总要遭此奇耻大辱。
可没想到的是,下一鞭,罗衣并没有抽在他的身上,而是在院内自顾自的练起武来,那一声声鞭抽在四处,犹如惊雷炸开,让杜薄寒毛直竖。
今日的罗衣怎么如此温柔,居然没有打自己,这要在往日里,他早就皮开肉绽了。
正在他疑惑之时,把自己钉在墙上的那杆长枪被长鞭缠住,罗衣用力一收,连着杜薄也跌倒在地上。
他哎呦一声,疼得呲牙咧嘴,睁开眼睛,罗衣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张脸倒是靖安城少有的清纯,可是再好看此刻面无表情,也像阎罗。
尤其是看在杜薄的眼里。
“夫人我……”
杜薄已经欲哭无泪了。
“三日后是信日。”
罗衣说完这句话便走了,杜薄翻滚着爬起来,知道她去沐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