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仿佛晴天一道霹雳在庭院中炸开,远处看着的万年登时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匡王居然会对曹琦动手,而下一秒,万年只觉的身后一道劲风袭过,那巨大的力道险些将他吹起来!
是十四!
万年暗道不好,果不其然,那人快的像是一道黑影,直接将匡王扑倒在了地上,下一瞬便抬起右手,指缝间闪过一道银色的寒光!
是短匕!
“殿下!”万年吓得魂飞魄散!
“十四!”
曹琦也厉声呵斥道!
十四的动作登时戛然止住,那柄短匕的尖儿就垂在匡王的眼球正上方,只要轻轻一动,就可以将他的脑袋整个扎穿。
十四是有这个实力的。
匡王的脑袋此刻在他的眼里,和一个面瓜没什么区别,而匡王自从川王死后,心力交瘁,身子极其虚弱,根本没有什么精神反抗。
万年在旁白瞧着,腿都软了,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看着匡王那有些痴傻的模样,他颤抖着声音:“殿下……别杀殿下……”
匡王的眼神有些呆滞,不知道是不是十四扑过来的时候力气太大,摔得有些发蒙,而十四则双眼腥红,半个眼珠都凸了出来,因着那人掴了曹琦一巴掌,他恨不得把匡王挫骨扬灰。
即便是极致的忠于曹琦,他也快压不住自己的怒火了。
“任何对主子不敬的人,都要杀掉。”
十四咬牙切齿的说道,攥着短匕的手愈发攥紧,甚至木柄都有隐约开裂的架势。
“十四。”
曹琦冷冰冰的说道:“还不快放开二殿下。”
十四没有动作,呼吸越来越急促。
“十四!”
曹琦也有些火了,那人这才松开了手,但还是不解气的打了那人一拳,砰地一声,连院子里树上的鸟都飞起来了。
匡王只觉得头晕眼花,隐约间又看到了川王的身影。
这一拳也是自己活该。
不过,看到了川王后,他更加笃定了内心的想法,挣扎了爬起来,不远处的万年也反应过来,跑过来将他扶起来。
万年是和匡王一起长大的书童,感情极深,回头看着曹琦,眼中的怨恨恨不得化成刀子,将这对狼狈为奸的主仆碎尸万段。
“公主……您这是什么意思?”
万年装着胆子问道:“不管怎么说,殿下是君,您是奴才,哪里有奴才不受过的道理,竟然还让手下动手伤人!”
十四闻言,往前一步,却被曹琦抬手拦住:“你说的没错,我们曹家是殿下的奴才,我自然也是,刚才手下的人冒失,是我的不是,不过十四护主心切,还望殿下海涵。”
万年皱眉,曹琦说这话就是放屁,分明是不想赔礼。
“不能杀皇后。”
匡王突然道,他往曹琦的方向走了两步,态度很是坚决。
曹琦抬眼,脸上的假笑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玩味:“殿下此话何意?”
“皇后是中宫,乃一国国母,岂能轻易动手。”匡王道,“你们已经丧心病狂的杀了老三,还想继续为非作歹吗?我告诉你,你回去转告你父亲曹燮,休想对母后动手,就算是为了老三,我也不允许。”
“三殿下已经死了,是因为你死的。”曹琦道,“殿下若真有那慈悲心肠,何必现在言之凿凿,早干什么去了?”
“我当日并不知道你们会对老三动手,若是知道……”
“可不杀了川王,何来如今的储位呢?”曹琦反问道,“想必当日殿下是最清楚的,只要有川王在,你便和太子之位无缘,我们曹家也会为了殿下着想,殿下如此恩将仇报,实在是不可理喻。”
万年觉得不对劲,曹琦从来都是最会虚与委蛇的人,不会和匡王有这撕破脸的架势,看了一眼匡王,似乎不想再让他继续说下去了。
曹琦狡猾,他们曹家扶持匡王,哪里是真心为他好,不过是觉得匡王根基浅薄好摆弄,日后登基便可做他们手里的傀儡,到时候,曹家就是名副其实的摄政王。
还说什么皇后身为妇人掌兵会祸乱朝纲,可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曹家才是最大的祸根!
“我不需要你们曹家为我着想!”
匡王果然被惹怒,对着曹琦怒吼,像是一条发疯的狗一样。
曹琦眼神一凛,随后又幽幽的笑了起来。
“这是小妹的主意,父亲也同意了。”
曹琦仿佛听不到匡王的反对一般,继续言之凿凿的说道:“我们会在祁山大典上设计,让皇后死在那里,到时候,扶持沈贤妃上位,就算圣人不肯,我们也……”
“父皇若是不肯立沈贤妃为中宫,你们还要弑君不成!”
匡王怒吼起来。
曹琦眉毛一挑,赶紧笑着说道:“殿下可不敢胡言乱语,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被旁人知道了,参上您一本,这太子之位怕是不保。”
“不过……”她不疾不徐的继续道,“就算圣人不立继后,等他百年之后,还不是殿下让谁做太后,谁就是太后了,更何况,皇后可是川王的亲生母亲,川王又是因为你死的,她如何不对你怀恨在心,又怎会以真心待你,只怕背后给您使绊子,叫你储位之路如履薄冰呢。”
“胡说八道,母后不是那样的人。”匡王争辩道。
“父母之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殿下,这世间最真挚而深远的感情莫过于母亲对于孩子的爱意,就算一个人再如何理智,失去了亲生骨肉的痛苦,也足矣改变一个人,足矣将一个人逼疯。”
曹琦笑眯眯的说着:“况且,皇后就这么个一个儿子,哪里懂动了些歪心思,在圣人的耳边吹些枕边风,殿下还受得住吗?”
“不会的,母后绝对不会这样对我的!”
匡王这样说,语气却已经没有刚才那般坚定了,曹琦见状,则乘胜追击的说道:“慈母之心素来如此,只是我忘了,殿下的生母高淑妃早早的离开了人世,殿下似乎不能理解这份感情。”
这般冒犯的话,万年听着就气的肚子疼,可匡王只是神色游离,被戳到痛处,也只是眨了眨眼睛。
曹琦笑的隐晦。
这一句一刀,不光插在了匡王的心上,也是插在了自己的心上,她曹琦也是自小就没了生母,杨氏是一个合格的宗妇,一个慈蔼的母亲,可那是曹行三人能享受的,她曹琦,不过就是一个外人。
“殿下您好好想想吧,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说罢,带着锦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