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剧院时,浅间弥祢心情很差。
《西贡小姐》的音乐很好听,演员们的唱腔也十分美妙,但它的剧情令刚从安南离开的浅间弥祢如坐针毡。
女支女与嫖客的爱情真的值得称道吗?
尤其这还是歌颂侵略者和被鱼肉者之间的“爱情”悲剧。
确定不是兔子和狼在跳一场注定“分手”的贴面舞?
浅间弥祢撇嘴:她还是觉得《杜十娘怒沉百宝箱》里“君既无情我便休”的杜娘子更鲜活可爱。
深吸一口剧院外的空气,发现自己被路人目光流连注视,浅间弥祢心情变得更差。
“啧,白人的傲慢。”
谁说出了她的心声?
浅间弥祢扭头,看见安室透站在身后抱臂冷笑。
“安室你也讨厌《西贡小姐》?”
安室透轻蔑地说:“除了白人老爷,没人喜欢这种东西。”
《西贡小姐》这部音乐剧可是根据《蝴蝶夫人》改编的剧目,《西贡小姐》讲述的是漂亮国大兵和安南□□的故事,而《蝴蝶夫人》则发生在漂亮国大兵和岛国情妇之间。
无论是《西贡小姐》,还是《蝴蝶夫人》,都是发生在亚洲女性身上的,彻头彻尾的悲剧。
这两部剧目的女主身上都浓缩着战败国的影子,又都被侵入国具现化的大兵视为玩物。
身为岛国人,安室透对源于《蝴蝶夫人》的《西贡小姐》不感冒,简直再正常不过。
浅间弥祢很自然地嘲讽道:“漂亮国的孤立主义可从来没消失过,不过是换了一层瞧不起人的伪装而已。人家可是把尼采的‘我就是太阳’运用得十分熟练。”
安室透赞同:“只是表面文明的国家,实际上胡作非为一把好手。”
浅间弥祢赞同地点头:“名副其实的强盗之国,总是发人权白皮书对别人指手画脚,实际上连自己国家的童工制和奴隶制都没废除。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指责别人。”
安室透说漂亮国自我感觉良好。
浅间弥祢说那是它的正常表现,毕竟屎壳郎也觉得它的粪球全世界最漂亮,但大家都知道它手中推的是什么东西。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愉快的就漂亮国究竟有多讨厌展开交流。
“这部剧与其说是参与战争之人没有好下场,不如说是为漂亮国卖命的外人没有好下场。”安室透不屑地说,“制作人也就敢写这么点内容了。”
就算制作人对媒体说一万遍,该剧中心思想是反战,涌来的观众想看的依旧是战胜国大兵对战败国美女便宜占尽的故事。
白人老爷的自我反思,充满了弱智式的一厢情愿。
浅间弥祢也翻了个白眼说:“反战的剧目却反而拍了漂亮国的马屁,制作人真是敢想敢拼有手段。我敢打,尽管它火得很快,但最多二十年,它就会滚下世界舞台。”只敢态度含糊地拿小国悲剧取乐,这玩意儿绝对比《猫》《雾都孤儿》差远了。
诸星大从后视镜看了两人一眼,用沉默拒绝了加入这场幼稚的讨论。
绿川光不想被争辩的两人夹在中间,用微笑代替语言,成功闪避所有死亡答案。
下车时,两人终于就《西贡小姐》的讨厌程度达成一致:这是一部看起来很美,但听起来很烂的音乐剧。
等候绿川光开门时,浅间弥祢望着路灯下黑皮青年泛着光泽的金发,猜测他讨厌漂亮国也许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临上楼前,诸星大问浅间弥祢:“你打算在法兰西停留多久?”
当然是最好停留到解决灵魂数据化问题。
浅间弥祢想到数学,又忍不住意志消沉起来。
“我也不知道。我以为最多一个月我们就能去下一站,”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但事实证明我想多了。我的智慧一文不值,教授的课我都没法全部听懂……”
诸星大说:“也就是说,你要留很久?”
浅间弥祢语气不确定地说:“也许?我不确定。这段旅程可能比我想象的要困难。你有什么想法?”
诸星大言说:“巴黎不安全。如果停留太久,我们需要重新布置据点。”
浅间弥祢问三人:“你们都需要什么?”
“去黑市搞点大家伙。”诸星大简意赅地说。
“本地据点也许不够安全,总要有人为我们通风报信。为此我需要常出门转一转,多交点朋友。”安室透笑容含蓄。
诸星大看一眼安室透:这人还和朗姆有联系?
绿川光说:“既然打算长时间停留,我想在这儿存点饮水食物。”
浅间弥祢思考了一下,答应了三人的请求。
第二天一早,四人分头行动。
诸星大一路,安室透一路,浅间弥祢和绿川光一路。
根据轮值制度,今天当班的绿川光必须把小上司送去学校,然后才能去超市进行大采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