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生俱来的bking吗?
他们实在不弄不明白秦子规和盛衍的关系怎么扑朔迷离成这样,还能这么盲目自信的,但也毫无办法,只能一左一右地坐在秦子规旁边,听着一旁付赟他们的嘲讽讥笑,又生气又紧张又着急。
反倒是场地内的盛衍跟没事人似的,和薛奕分别拿好各自的□□,在比赛场地前站好了位置。
这是时隔整整两年,两个人再一起并肩站在射击场上。
薛奕偏头看向盛衍,盛衍正抬起右臂,随手试枪,少年的身形更加修长干练,面容轮廓比两年前更加张扬分明,只是随意单手插兜往那儿一站,就醒目得耀眼。
薛奕想了想,还是开口道:“阿衍,要不别比了吧,付赟他们几个你也是知道的,嘴巴比较万一你输了”
“谁说我会输。”盛衍本来试瞄着靶子,听到薛奕的话,回头朝他笑了一下。
没有挑衅傲慢,就是笑得那么自然而然,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一样。
薛奕微顿,而后解释道:“毕竟我每天都在训练,情况不一样”
他终归还是不想和盛衍闹得太僵。
盛衍却无所谓似地戴上了耳罩:“放心,没事,我好歹有天赋顶着,你就打你的。老规矩,单挑30发,同分就单发决胜负,打完回家我还要做数学卷子,秦子规那个变态给我布置了一堆作业。”
他说得那么漫不经心又自然随意。
薛奕的脸色却瞬间难看了下来。
他的天赋一直是他的短板,自从进入市队后,无论怎么拼命努力训练,在那群真正的天才中也始终只能垫底,这次之所以在两市交流赛上能拿银牌,也是因为主力基本都去了更高一级的赛事。
而天赋盛衍来说,是拿到枪的第一天开始,就如影随形的存在。
但再有天赋的人也不可能在没有训练的状态下超过他。
薛奕想着,深呼吸了一口气,朝左侧立,抬起右臂,不再去看盛衍,只是瞄准靶子。
正规比赛里男子25米手/枪速射,一共是打60发,两阶段每阶段30发,但是他和盛衍私下里比的时候,规则就敷衍许多,一向就是30发6组了事,如果同分,就最后单发决胜负。
前两组,每组8秒5发,中间两组,每组6秒5发,最后两组,每组4秒5发,97环内算命中,得一分,97环外算脱靶,得0分,最后计算总命中。
薛奕前两组一向很稳,他调整呼吸,放平姿势,砰砰砰砰砰,五/连/发出,五中四。
旁边的盛衍,五中三。
分数显示的那一刻,场外的付赟他们忍不住握拳大喊了声:“yes!奕哥牛批!”
因为越到后面要求的速度越快,得分就越难,薛奕第一组就能拿到优势,可以说是开了个好头。
但第一组才五中三,并不是盛衍以前的状态。
场内的薛奕忍不住回头看向盛衍。
发现盛衍只是仍旧插兜散漫侧立,举着枪,面上的表情毫无变化,依旧那么自信从容。
一如很多年前教练对他的评价一样“只要盛衍一举起枪,那枪就跟长在他身上似的,那种自信从容,你们几个都没有,这就是天赋。”
天赋吗?
可是明明已经落后了,还这么自信从容,到底算什么天赋?
薛奕想着,咬着牙,打出第二组,依旧五中四。
旁边盛衍依旧五中三。
付赟他们又松了口气。
如果前面两组都只能五中三,说明盛衍也就这水平了。
果然有专业训练和没有专业训练还是不一样的。
两分优势在手,付赟笑得大声了些:“就这?我还以为盛衍现在多牛批呢,就这么狂。”
“你懂个屁!我们衍哥这叫先抬一手!”
朱鹏苟悠对着付赟吼得凶,心里却不太有底,吼完就回头朝秦子规小声焦急道,“卧槽,秦哥,你说句话啊,这下怎么办啊。”
秦子规手里捧着给盛衍买的奶茶,表情没什么变化:“放心就好。”
放个屁的心!
全场现在和秦子规一样淡定的就只剩下盛衍了。
薛奕看向依旧从容的盛衍,深呼吸一口气,转回头,两组6秒连发。
第三组,五中三。
第四组,五中三。
还好,不算超常发挥,但是正常发挥。
盛衍现在的状态顶多也就这个成绩,那算下来,自己最少还能领先他两分。
薛奕心里之前心里一直吊着的那根弦总算缓缓放平。
然而还没等到那根弦彻底放平,随着“砰砰砰砰砰”五声,再“砰砰砰砰砰”五声。
两组6秒内五发。
对面显示器,分数显示。
盛衍,第三组,五中四。
第四组,五中四。
总分,14比14,比分瞬间拉平。
突如其来的变故,已经准备好欢呼的付赟和刚刚松口气的薛奕瞬间就愣在了原地。
怎么可能,怎么会速度越快,反而盛衍的命中率越高,几乎已经赶上市队的标准水平了。
运气,绝对是运气。
盛衍就算再有天赋,怎么可能不训练就做到这样,而且他前两组明明状态就很一般。
他不可能还会输给盛衍。
薛奕握着枪柄,努力调整呼吸。
一旁的盛衍,却像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过任何情绪起伏,也看不见分数一般,只是握着枪,对着靶子,漫不经心又肃然冷漠,指尖轻扣。
薛奕闭上眼,努力摒弃一切杂念,按下扳机。
第五组,4秒五发。
盛衍,五中四。
薛奕,五中三。
比分,18比17。
第六组,4秒5发,
盛衍,五中四。
薛奕,五中二。
比分,22比19。
盛衍落后,扳平,反超,胜利。
没有起伏,无动于衷,从头到尾都是胜利在握的从容。
薛奕终于忍不住,泄愤般地打出了最后一枪单发,99环。
盛衍也面无表情地换弹,装匣,抬手,104环。
一气呵成。
全面碾压。
薛奕没有失误,只是不如盛衍。
他像是认命般地垂下手:“天赋这种东西真是不公平。”
盛衍却只是又换上了一匣子弹,顺势瞄准射击,并淡淡道:“是你射击的时候想得太多了。”
然后,4秒5发,5连中。
奇迹般的实力,绝非侥幸。
结果出来的那一刻,场外的朱鹏和苟悠,先是愣了一愣,紧接着才从座位上一跃而起,一把抱住对方,高兴得原地转圈圈。
付赟一群人则愣在原地,呆滞而难以置信。
只有秦子规靠着座位靠背,透过玻璃,看着场地上那个举着枪,单手插兜,自信又从容,挺拔清峋如青松的少年,眸底带了些除了他无人能够懂得的情绪。
因为除了他没人知道在盛衍逃的那些课里,有多少时间是花在了来射击馆练习射击上,又有多少个周末一呆就是整整两天。
甚至没有多少人知道,当时还是个小短腿娇气包的小盛衍为了练习举枪,多少次哭得一边打嗝儿,一边练到训练场上再无一人。
盛衍就是这样的人,要么是他不喜欢的人和事,他会连敷衍都懒得敷衍,要么是他选择的人和事,他就会付出他能付出的全部。
而受伤后的复健训练,盛衍也没告诉过任何一个人他有多在意,他有多辛苦,他有多累,因为他怕关心他的人心疼,为他曾经错失的鲜花和掌声而遗憾难过。
但是秦子规知道。
因为那个看上去娇里娇气吃不得苦的纨绔少爷,手上的茧子厚得那么格格不入。
这样被上天眷顾的努力认真的少年本该站在比赛场上,自信从容地绽放他的光亮,接收所有鲜花掌声和赞美,如今却被囿于他并不喜欢的这一方枯燥天地里,被指责为扶不上墙的烂泥。
而起因不过是他对这个世界从不吝惜主动释放的善意而已。
秦子规想过很多次,世界上怎么会有盛衍这样的存在,像蔷薇花里走出的小王子一样,活在对这个世界最好的期待中,单纯善良明媚,只可惜这世界上蛇和蜘蛛都太多,并配不上这样的好,所以就显得小王子有时候像一个小傻子一样。
想着,比赛场地里的盛衍突然回头朝他挑眉笑了一下,十分幼稚且得意洋洋地炫耀着自己小小的胜利。
然后秦子规笑了。
傻子就傻子吧,他愿意自己变成一个更坏的人,去让盛衍一直活在对这个世界最好的期待中,去守护这份好。
他站起身,一手拎着盛衍的书包,一手拿着盛衍的奶茶,缓缓走到场地门外。
等盛衍摇着小公鸡的大尾巴得意洋洋走出来的时候,递过奶茶,故作散漫道:“该回去做数学卷子了,还有十张没做完。”
本来还得意洋洋的盛衍瞬间呆滞在当场。
他身后的薛奕则没忍住,叫了声:“盛衍。”
盛衍回过头:“干嘛?”
薛奕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平静客观:“我就算今天和你的比赛输了,但我以后还有很多比赛可以打,可是你现在的成绩我也听说了,你有想过自己以后做什么吗?”
“哦,这个啊。”盛衍想了想,认真道,“可能想做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