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私底下闹的多厉害,横竖他们才是一家,表舅才是外人。
现在对着表舅,哪里有不管自家人,反而要帮着外人的道?
老爷拎不清,张氏可不惯着他。
“瞧瞧,我这好还得罪人了呢。”舅姥爷看了一圈,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喝到茶叶梗,朝旁边呸了两下,将茶盏重重地放回桌面上。
他阴阳怪气起来,“不愧是大官呢,听不进去好话了。我把孙嫁给时清,为的是谁,还不是为了时家,为了我早死的姐姐啊。”
“李氏就只生一个,现在云家庶连个孕都没有,谁知道能不能生。要我说,多娶两个怎么了?”
舅姥爷看了李氏跟云执,“比起中看,还是中用的好。”
他一句话骂了两个人。
时鞠脸『色』微沉。
时清将茶盏放在桌面上,轻轻发出的声响在安静的堂屋里显得格外清晰。
本来想搭两句腔的老爷瞬间把嘴闭上。
时鞠脸『色』稍缓。
时清开口,看着舅姥爷,微微笑,语气并不算差,“舅姥爷家里的孙们,今年考恩科了吗?什么名次啊?”
“没走仕途,总该是做生意吧,今年赚了多少?”
“就舅姥爷您这谁都看不上的姿态,您孙要是不能考上状元,在京城买了四进四出的宅,不是往您脸上扇巴掌吗。”
舅姥爷一顿,讪讪的说,“她们不是块读书经商的料。”
“怎么就不是这块料了?”时清反问,“一个夫教不好,多找几个夫还不行吗?就是头猪,认真教,它说不定也能上树。”
“难不成您家里几位,连头猪都不如?这么不争气吗!赶紧趁年轻,让我表舅再生几个啊。”
“我表舅要是不行,我给您儿介绍年轻能生的。”
舅姥爷带来的儿跟婿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这说的好好的,怎么讨论起他家的事情了?
舅姥爷脸『色』也耷拉下来,跟时清说,“这不是你个小辈该过问的事情,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时清就等这句话呢。
她一拍桌站起来,“你也知道我这是狗拿耗多管闲事呢?”
“我这不是跟舅姥爷你学的吗?”
“怎么你家的事儿我们不能问,我家的事儿,你就要指手画脚说道四呢,咱这亲戚是单向的?只能你管我们?”
“往好听了说,你多少是有双重标准,往难听了说,你就是左脸皮贴右脸皮,一边不要脸一边二皮脸。”
“我从小到大见过你几回?还管起我夫郎了。我夫郎爱生不生,生几个,跟你有关系?是要你养着他了,还是要你养着我了?”
“话不说到你脸上,你里没数。咱们关系没么近,你事儿就别管这么多。”
“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养头猪,左右它比你家几个不孝孙有指望。”
舅姥爷气的脸红脖粗,指着时清喘粗气,“你,这……”
他脸上火辣辣的,尤其是时清当着一众老少的面指着他骂,全程没一个站出来帮他说话的。
时清双手抱怀瞪回去,“我?”
舅姥爷喘着粗气转过跟老爷说,“老哥哥,我里惦记着你,大冷的天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家就这个态度?你们要是这,我就、我就走了!”
他抹着并不存在的泪说,“以后都不再来!全当没了你们这亲戚。”
众人睛一亮。
还有这好事?
舅姥爷,“……”
唯有老爷忙伸手拦住他,“你别气,她个孩懂什么。时清,还不快给你舅姥爷赔不是!”
上的亲戚午饭都没吃就要回去,这传出去像什么话?以后这亲戚还怎么来往。
道歉?时清嗤笑,他也得配!
尤其是舅姥爷稳稳当当的坐在椅上,半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不过就是他的套路。
等时清来赔罪认错后,条件还不是随便他开?
舅姥爷看向时清,“我念你是个孩,给你次机会。”
他哼了一声,余光往李氏手腕上瞄,“你要是不好好赔礼道歉,我可饶不了你。我前脚出后脚就得把你今天这话传出去,看你们以后怎么在亲戚中做人!”
李氏蹙眉,手搭在腕上,明白舅姥爷的意思。
左右不过是想图他东西,让他拿镯替时清赔礼道歉。
“嗳~我还就不怕威胁!”时清往他面前一站,挡住他看向李氏的视线,扬声喊,“来人啊。”
她看向舅姥爷,“你要是不把今天这事往外说,我还不舒坦呢,这个年都过得不热闹!”
舅姥爷楞楞地看着时清,下意识抓着椅扶手,“你这是要做什么?”
“自然是送客啊。”
时清道:“舅姥爷既然觉得跟咱们这亲戚处不下去,我也不能勉强您,只能恭送您出去。您爱跟谁处跟谁处。”
有张氏头,口下人立马进来,左右搀扶着舅姥爷,其余人搀扶起他儿婿往外走。
时清顺手把舅姥爷提来的两个轻轻的小礼盒拎着。
大口,舅姥爷就差坐在地上了。
老爷拄着拐杖跟在后面呵斥时清,“快停下,送人出像什么!”
张氏皱眉挽着他的手臂,看似是扶着,其实是拖着,“爹,这亲戚还是少走动的好。”
“你们这,外人可怎么看我,可怎么看咱时家!”老爷气的拐杖杵地。
外头舅姥爷也叫喊着,“可有你们这亲戚!大过年的把人往外头撵!”
时清立马说道:“瞧舅姥爷说的,您非要走我们也拦不住。”
她故意扬声说,“舅姥爷您也不留下吃饭啊?这也太见外了,把东西拿上,多少是我们晚辈的意,您可不能客气!”
舅姥爷气的把礼盒一把夺过来。
客气什么?
还她的意,这分明是他们自己带来的!
时清这么一吆喝,就变成了舅姥爷非要走,时清留不住,只能送礼物以表意。
尤其是舅姥爷他们收下了。
现在舅姥爷就是浑张嘴也解释不清。
尤其是时家第,怎么可能把人往外赶呢,一定是舅姥爷不愿意留下来吃饭!
这亲戚,太客气了!
等下人把舅姥爷连拖带架塞进轿里,时清立马催促轿『妇』把人抬走。
临走前,时清撩开轿帘跟舅姥爷半真半假的说,“舅姥爷,我这人脾气差又记仇,往后要是在亲戚中听见半关于我爹跟我夫郎不好的言论,肯定是您蓄意报复在嚼舌根。”
“到时候这轿的方向,就是朝刑部去的了。”
“抬走。”
舅姥爷被吓唬的不敢吭声。主要是看时清这,是真的能干出这事。
轿刚抬起来,时清就又扬声说,“舅姥爷,我们回的礼也不重,就五个玛瑙镯,六七根玉如意,八九个金锭,您别嫌弃啊!”
“!!!”
舅姥爷明白时清的意思,一口气没喘上来,气到厥过去。
时清这是要让他家里起内讧啊。
他们几个知道礼盒里是什么,家里人不知道。家里人只当时家给了什么好东西呢,毕竟时清都吆喝出去了。
到时候还不得扒着他们几个要东西,若是掏不出来家里人只会觉得是他们偷着分了。
舅姥爷欲哭无泪,直拍大腿。
怎么就有时清这人呢?
他这次来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作孽,作孽啊!
时清微笑着站在大路上朝轿挥手。
再见,再也不见~
后张氏扶着老爷站在口,愣愣地看着前这似曾相识的一幕。
当初时清不也是用这招,直接把老爷送出,就没再回去过。
好家伙,现在老爷倒是不用『操』别人怎么看时家了。
该『操』这些的应该是舅姥爷。
张氏含笑看着时鞠一家,“别在口站着了,进去吃饭?爹都想你们了呢。”
时清扭头嗤笑,“得了吧,大姨夫,谁知道里面是不是鸿宴。就您小思,我还能不清楚?”
不就是想把老爷送回去吗?
别说了,就是连窗户都没有!
尤其是今天张氏把她们请过来,为的不就是想借舅姥爷给她们施加道德压力吗。
结果谁知道舅姥爷过于踩高捧低,不仅没能如张氏所愿,反而得罪了他。
要不然,张氏才不会跟她联手送走这位“亲戚”呢。
“年后说不定时喜有考核,过关了就能分派职位,到时候……”
时清啧了一声。
张氏,“……”
张氏瞪了时清,“最好是!”
时清笑,“我们就不叨扰您了,我们今天出去吃。”
时鞠临走前看向老爷,“爹。”
老爷激动的攥着拐杖。
他其实想回去,毕竟跟张氏比起来,还是李氏软好把控。何况老家里人少,住着也宽敞舒服。
他拉不下脸。
时清可不想让他回去,就他今天跟李氏说话个语气,半没有悔过反思的。
“姥爷放,我们都好好的,您在这儿安住着就行。”
时清握住老爷的手,“不用惦记我们。”
“谁惦记你了,”老爷挣开她的手,赌气说,“我也住的挺好。”
“既然爹住的挺好,”时鞠舒了口气,“我也就放了。”
毕竟老爷跟着嫡长住,合情合。尤其是他本人也觉得住的挺好,为什么要接回去?
老爷嘴都哆嗦了两下,睁睁看着时鞠一家又回去了。
“……”
这个时清,果真不讨他喜欢!
生来就是跟他作对的!
老爷什么情不重要,重要的是时清一家今天过的还算不错。
酒楼里的饭菜跟茶水可比时融家里的好多了。
一家吃完饭又去听了曲儿逛了街,晚上看了会儿灯会,吃罢晚饭才回去。
虽说离正月十五花灯节还有半个月,花灯早已提前摆了出来,气氛不输年后。
时清晚上猜灯谜,还给云执赢了盏兔灯呢。
云执边说男人怎么能提这么可爱的灯,边攥着不肯松手。
晚上睡前洗漱后,时清擦着头发出来。
云执坐在桌边研究兔灯是怎么扎的,并蠢蠢欲动想拆开。
“你行不行啊,回头拆开再装不回去。”时清坐在他旁边。
云执腰背瞬间挺直,“谁不行了?”
他今天听这话听两回了。
云执想起什么,眸光闪烁,伸手戳着兔灯说,“你真不急着要小孩啊?”
下午李氏跟时鞠怕云执听了舅姥爷的话里难受,话里话外跟他说咱家不急,就是不生也不会让时清娶小的进。
典型的拿云执当成亲儿疼。
时清笑,“里还惦记着呢?”
她起凑过来,从侧面抱住云执,半个都挂压在他肩上,在他耳边轻声吐气,“不急,因为你比什么都宝贝。”
湿润清香的气息拂在耳廓上,云执整只耳朵肉可见的红了起来,格外可爱。
他睫煽动,不甚自在的抬手『揉』鼻,含含糊糊的说,“我觉得要一个,也行。”
时清没听清,歪头往前看他。
云执侧头跟时清面对面,红着脸说,“要不咱们生一个吧。”
时清微怔。
云执手搭在时清腰上,语气认真,“我现在还挺想给你生一个的。”
尤其是散发热温热水汽的时清趴在自己肩上,云执格外想拉着她生孩。
云执另只手抚着时清的脸,偏头吻她脖颈,气息拂在她耳根处。
声音又低又哑,像是撒娇又像是蛊『惑』:
“时清,我们生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