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武侯安排的护卫上山时,寒江雪的认人课程已经在白玉院范围内轮了一圈了。他爹不只帮他保住了白玉院的人,还给他聘了几只真正的小猫。
有的只有几个月大的,也有的已经成年,都非常亲人。小猫一开始还有些怕生,但生命力非常顽强,并没有什么应激反应,只是会一个叠着一个地团在墙角,在寒江雪试图靠近时,奶凶奶凶地喵喵几声。等寒江雪拿上晾晒好的小鱼干靠近后,一切的抗拒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三台有理由怀疑它们其实是在骗食,因为在少爷醒来之前,他是负责照顾这几只小猫的人。他几乎经历了和少爷一模一样地亲近过程。
一开始他还觉得是自己亲和力爆棚,在小猫愿意让他稍稍靠近一点时,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如今嘛……
果然这个世界上的生命都格外彪悍,至少从未有过大少爷话本中那种敏感又很容易怕人的特性。
寒江雪如今正抱着一只宛如小老虎的银色虎斑,一开始还以为是人,叫错了名字。
惜蒲。
就是寒江雪之前在白玉院门口被吸引的理由。
真正叫惜蒲的白玉院小哥,在旁边欲语还休地看了寒江雪好久,颇有种好像在看负心渣男的幽怨。他确定寒江雪没有回头的可能后,便口吐人言:“寒公子,我才是惜蒲啊。”
咳。
寒江雪尴尬回身,真正是猫的长毛银虎斑却是一点不知道客气为何物,见寒江雪去理别人了,它埋着四只各走各的猫爪,就横冲直撞地闯到了寒江雪的怀里。歪头,蹭脸,非要求个贴贴。在寒江雪真的rua了它的两腮后,就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并开始快乐踩奶,一下又一下,还挺有劲儿。
寒江雪的手忙得不亦乐乎,但他也没有忘记等在一边的惜蒲,他蹲下-身,郑重其事的对惜蒲道:“抱歉啊,没有认出你。”
他怀里真正的小猫,也睁大了一双滚圆的眼睛,扭成一个奇怪的角度,随着寒江雪的动作,一起朝着和它相似却又完全不同的惜蒲看去。这个哥哥好生奇怪。
惜蒲本还想继续,却在遇到真猫的威胁后,果断转变策略,上前主动蹭了蹭寒江雪微凉的手指。
好像在说,虽然被认错了我很难过,但谁让我这么喜欢你呢?原谅你啦。
他自欢场长大,见惯了男女作戏,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其实都带着明确的目的。客人称之为情趣,他却更愿意说这是求生的本能。而面具戴久了,哪怕遇到寒公子这样的好人,也不自觉地就用上了。
因为他想要得到寒公子更多的关注,如果能因此多些怜惜,就更完美了。毕竟如今有一院子的毛茸茸,谁不想突出自己呢?
惜蒲怎么也没想到,他只是略施小计,就等来了寒公子真心实意的歉意。寒公子真的在为没有认出他而觉得失礼,不是情趣,不是表演,只是出于一种人与人之间的尊重。他愿意为他蹲下-身,与他平视,就好像他们真的生而平等。
可认不出他,又怎么会是寒公子的错呢?也不是寒公子想要天生残缺的啊。他其实一点也没有怪过他。
寒公子真的太好了。
惜蒲的心不可避免地动了一下,不是心动,而是更为大胆的心思。这样好的人,又如此好骗,不是被他骗,早晚有天也会被别人拥有。那为什么不能是他呢?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为了活下去,他做过很多事。而为了更好地活下去,他也不介意去做更多的事。
他保证以后会对寒公子很好的,如果他能够属于他。
寒江雪没能察觉到惜蒲的心思,毕竟小猫咪又能有坏心眼呢?他还在耐心地和惜蒲解释自己的情况。他认人的方式,只能靠死记硬背。而这已经是他目前能够想到的最优解。
这个世界的人辨认人和动物的方法与生俱来,被归结为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它无法解释,也难以描摹,实在是不好理解。但是当寒江雪试着把这种感觉比喻成一种器官之后,一切就很明了了。他天生就没有这个“器官”,那他又要如何依靠感觉呢?他能做的就只有走些“歪门邪道”,好比死记硬背。
他确实是不能分辨人和动物,但至少他可以尝试记住自己身边的人,乃至是他遇到的每一个人。
办法有点笨,却很管用。
“……总之就是这样,我这次记住你,下回一定能认出来,相信我,好吗?”他轻声对他说,因为他听说小猫的耳朵很灵敏,生怕音调过高,会让它们觉得难受。
惜蒲怔愣在原地,阳光从窗外晒了进来,把他身上的虎斑纹晒得宛如真正的老虎,也晒化了他曾短暂有过的扭曲。还是那句话,寒公子真的太好了,好到他甚至觉得自己都不应该与之交谈。他第一次主动又心甘情愿地,摁住了他才升起不久心生的邪念。
从没有人教过他,但他好像在这一刻自己就想明白了,他不该利用寒公子的好来骗他的。
惜蒲在心中做出决断后,又最后一次去努力蹭了蹭寒江雪的手。如果,他真的只是寒公子的小猫该多好啊。
然后,武侯的护卫就列阵齐整、穿着统一的制服上山了。
红底杏纹,可佩轻甲。在每件袍子的袖角,都绣着一个简笔画的狮子头。这便是武侯护卫的标识了。
狮子头是寒二小时候的习作,这位名震大启的女将军,却有个丹青的个狮爱好。与兄长寒大的写作水平不同,寒二的绘画水平十分不错,技巧不说有多高超,至少画什么像什么。只是几笔简单的勾勒,就让黑狮霸气的样子跃然于宣纸之上。
自看见了女儿偶尔为之的作品后,寒起就把它当作了自己的旗帜。
见到黑狮绣纹,便是见到了安心的保障。
寒二后来还给全家都分别画了代表他们的不同小样。母亲是一条优雅的金狮尾巴,既像鞭子,又像逗猫棒;祖母的是一个她想要的绣球;寒大是狮子的一对半圆耳;寒二自己是狮子的竖瞳双眸,充满了一种杀人又放火的凌厉;至于寒三……
寒江雪看着自己玉佩上的粉色狮爪,怎么说呢,你说这是猫的肉垫也毫不违和感啊!虽然寒江雪喜欢毛茸茸,但他还是希望代表了自己的标识能够更霸气一些。
莫名地,寒江雪的记忆就又回来了几分。
他看到了年幼的他,第一次拿到阿姊画的小样,欢呼雀跃,逢人炫耀,他当时真的好开心啊,没想到也会有他的一份。
家中多子的情况下,老大总是更容易和老二玩在一起,关系更好。
更不用说寒一生与寒一世还是一对龙凤胎,他们之间总有种外人插不进去的天然气场。而寒江雪当年才从老家回到京城不久,就显得更像是一个外人了。
但寒一世却用天生的热情,打破了一切的“本该如此”。
寒江雪的胆子也进一步被他的阿姊养大,每一个被偏爱的人总是很容易被一眼认出,因为他们会变得有恃无恐。好比又大了一岁的寒江雪,记忆碎片里,他不仅学会了提要求,还学会了撒泼打滚:“就换一个吧,换一个吧,阿姊,全世界最好的阿姊,你也不想你阿弟出门因为挂着猫爪玉坠,总被人笑话吧?”
年轻的二姐已是剑眉凤目,天生的土匪头子派头,她眼睛微微一眯,就带着吓人的煞气:“竟然敢笑话你?”
寒小雪以为他姐的下句是,看阿姊给你画个更帅气的小样。
没想到寒一世的下句却是:“告诉我名字,看我不把他揍得哭爹喊娘!也不打听打听,我寒一世是谁,我的弟弟也是他能笑话的?”
寒江雪:“……”
在大部分雍畿的官家小姐还在憧憬着当贴心小棉袄,小黏糕,小冰糖葫芦的年代,寒一世就已经觉得这不得行了,她从小就不一样,她只想当他们的爹!
再后来的,寒江雪就想不起了,他只能问九日:“你还记得阿姊当年说要替我去打架,然后发生了什么吗?”
九日的回答让寒江雪彻底裂开,他说:“您问的是哪次?”
寒二小朋友曾打遍雍畿无敌手,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如今说寒江雪纨绔的人,真应该回忆回忆当年,他们都是怎么背后说寒一世嫁不出去,是个混世大魔王的。
寒大魔王不仅为弟弟打过架,也为哥哥打过架,甚至是……为爹爹打过架,总之,就没有她出不了的头,平不了的事。天然带着一种圈地盘的领地意识,对所有的冒犯者都带着浓厚的敌意。她的人,就不能被欺负了!
九日又想了一下后,不等寒江雪给出具体日子,便道:“不过打的应该是河王世子吧。”
就他挨打次数最多。
河王世子从小就有一种欠揍精神,这和他灰狼的原型脱不开关系,狼性里莫名串了点哈士奇的味道,贱不嗖嗖的,不是招猫惹狗,就是疯狂拆家。但他最爱的,还是与寒江雪找茬。
“我们的关系为什么不好?”寒江雪不理解。
九日知道的也不多,他被送到寒江雪身边时,寒江雪和闻嘉泽的梁子已经结下了:“据您小时候说,在宫中遇到后,本来玩得好好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突然发难,咬了您一口。”
寒江雪:“???”他小时候打狂犬疫苗了吗?
闻嘉泽真的是个很神奇的世子,吵架吵不过本人,打架打不过对方的姐姐,却依旧屡败屡战,坚持敌对多年,也算得上某种意义上的不忘初心了。
再想下去,寒江雪的脑袋就开始疼了,说不上来为什么。之前他爹说他是因为和河王世子打架才落水时,他也有过这样的疼痛,好像有什么在阻止他想起那段记忆。眼前零零碎碎地闪过了几帧画面,又很快过去,让寒江雪始终无法把它们串联成一个有逻辑的故事。
几次努力后,还是只能放弃。
这辈子选择当条擅长打退堂鼓的咸鱼真是太好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他真是爱死了这种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烧烤的感觉。
护卫的领队是个校尉,一直等自家三少天马行空地想完,这才重新上前行礼问好,顺便开始做自我介绍。
“抱歉,我刚刚走神到其他事情上了。”寒江雪有点不好意思,他习惯了发散思维,总是想到哪儿就到哪儿,差点忘记了正事。这实在不应该,下次他一定会注意。
“不不不,没事没事。”校尉反而有些受宠若惊,接到命令带队来之前,他就对自家三少的不省心有所耳闻,甚至一群人道听途说,还在背地里还给三少起了个“小爷”的外号,觉得他大概就是那种又作又闹挺的活祖宗性格。也因此,校尉已经做好了自己会遇到种种刁难与困难的准备,对于寒江雪的走神,并不是很介意。
甚至因为一开始的预期太恶劣,见少爷不是如此,反而还有点小感动。他家的纨绔少爷竟然会道歉欸!天哪!说好的小爷这辈子就不知道道歉两个字怎么写呢?
果然是大将军的种,再恶劣又能恶劣到哪里去呢?
“我们都是大将军在边关的旧部,在大将军挂印解甲后,得陛下特许,随同一起回了京城。小人姓杨,单名一个甘字。忝为仁勇校尉,是陪戎小队的队长。”
仁勇校尉是正九品,文臣眼里就是个看城门的芝麻小官,但在武将这边却已经是独当一面的队长了,可以单独带一个三十到五十人的小队。
寒起退役后,被特许保留了三个护卫小队。每队都像陪戎小队一样,维持在几十到百人不等。陪戎小队是其中简而精的一支,算得上是寒起最为欣赏看好的。年后,他就打算把他们都重新送回边关,至少不能再在他身边虚度光阴。
如今乍然面对儿子出事的消息,寒武侯也只放心把寒江雪交给杨甘,这大概就是陪戎小队在出征前的最后一个任务了。
“能上山保护少爷,我们都很开心。”
一是可以为武侯解忧,二也是私心想来参观圣山。是鞍山在大启的地位毋庸置疑,人人向往,却并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军队里一直流传着一个“沾染上龙气的人会有如神助,在战场上更容易活下来”的传说。不管真假,大家也都会想来蹭个光。
“那我们还在等什么?”寒江雪这辈子的性格有点被他爹传染,说风就是雨的,当下便起身决定去山溪钓鱼了。
山溪的一头连着圣泉,四舍五入可不就是沾了龙气吗?
寒江雪自己也迫不及待想要再次去溪边挥舞鱼竿,这种枯坐一整天,却死活钓不上来半条鱼的感觉,真是令他着迷。
这一回,寒江雪也学着他爹之前那样整装待发,不仅带了渔具、厨子,还带了其他娱乐休闲活动的道具。俨然是准备钓不上鱼,便原地展开野炊秋游模式了,不管如何,总要收获一份快乐。
当然,他认人的功课也没有落下。
只是寒江雪没有再麻烦白玉院的人,毕竟他们都没什么武力值,若再遇到刺客,寒江雪只会连累他们。而且,这些白玉院的漂亮小哥哥、小姐姐都没什么力气,连爬山都很困难的那种。
寒江雪在接收人之前,特意去做过功课,大启的特殊行业服务者,一直都有个不成文的潜规则,她们需要长期服用某种药物,用以控制形体,在打造一种迎合主流审美的易碎感的同时,还不容易怀上孩子,当然,最重要的是,这样一来他们的兽型就不会对客人造成威胁了。
长期吃这些损害身体的药,导致的结果就是大多数小哥哥、小姐姐的寿命都不长,也是这个世界少数体格没那么彪悍的人。
寒江雪对他们的第一步安排,就是先停药,检查并休养身体,等恢复得和普通人差不多了再说其他。
咳,说回来,是杨校尉等人接手了寒江雪认人的功课。
事实上,他们在来之前,就已经被武侯拜托了此事。大家很体谅大将军一腔的爱子之心,早已安排妥当,在前往山溪的路上,就有一半的护卫变回了原型,想要帮助寒江雪熟悉与记忆。
另外一半还是人形,负责帮同伴拿衣服以及警戒。虽然说山上有无夷王的亲卫,但他们也不可能真就什么都不做。
在陪戎小队的这批护卫里,什么动物原型都有。
“这也是您父亲治军的一大特色,不拘一格降人材。”杨校尉在提起寒武侯时,眼睛就好像会放光,他的崇拜溢于言表,甚至他就是因为听着寒武侯打仗的事迹长大,才决定投身戎伍的,“您也知道的,军队一般都只接收大型的肉食猛兽。”
寒江雪不知道,不过想一想,也能推断得出来,毕竟猛兽更有武力,又更具威慑力。
“听说蛮族那边还爱搞什么兽型歧视,猛兽猛禽天然就比食草小型动物高贵。”杨校尉的胸脯挺得老高,很以寒武侯的理念为傲,“但咱们大将军就从来不吃这套。”
因为说到底,他们都是人啊。
他们是有动物原型的人,不是会变成人的畜生。
老虎狮子固然有老虎狮子的长处,山羊猿猴亦有山羊猿猴的优势,没有谁天生不该去做什么,物竞天择的丛林法则也并不适合套用人类社会。
“大将军说,只要肯努力,总能发现并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好比我。少爷您觉得我的原型是什么?”
寒江雪:……班主任吧?
真的,本来快快乐乐的钓鱼之旅,简直要变成大型野外授课现场了。寒江雪是真没想到,杨校尉会是这么个性格,咸鱼他心里苦。
“我是山羊。”说着,杨校尉就现场给寒江雪表演了一个大变活羊。真的是山羊,长毛光滑雪白,一团一团的那种。头上有两个弯曲回来的螺旋角,下巴上有一撮小老头似的顺色胡子。飞奔起来,就好像有一团云直直地撞了过来。
再标准不过的食草动物。
理论上来说,他肯定是在食肉动物的菜谱上的。
“可我却成了陪戎小队的队长。”杨甘对此无疑是很骄傲的,他还特意给寒江雪展现了一下他藏在层层白色卷毛之下的腱子肉,一看就曲线优美,充满了力量。
但杨甘真正的厉害之处还不只是他的武力值,而是山羊的动态视角几乎是三百六十度的。以及,他的后蹄结构特殊,在化为原型时,后肢也能直立,不管悬崖峭壁、亦或者陡坡灌木,它都可以如履平地,活动范围是寻常动物的两倍。
在战场上,几乎就没有他去不了的地方,也没有他观察不到的死角。
寒武侯在发现了山羊的这一特色后,便力排众议起用了杨甘,当然,杨甘也用他的刻苦努力和战场表现,极力证明了寒武侯的眼光。
寒江雪却意识到……
原来羊毛rua起来的手感也不差!
有些硬,但并不是特别扎手,甚至带着一种很微妙的弹性,总之就是绒毛控拒绝不了的诱惑。杨校尉还非常热情,主动靠过来让寒江雪摸:“别客气啊咩,我很好摸的咩。”这让寒江雪如何顶得住?
不过,寒江雪也只是在外围感受了一下,就克制住了自己。喜欢毛茸茸是一回事,但他还是觉得只rua自己家人就足够了。
远远地欣赏,同样也很好,就和现代没什么差别。
所以说,他哥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他想看猫耳少年。
除了山羊以外,陪戎小队中还有个禽类青年,可以在半化形时长出一对灰褐色的大翅膀,有点像西方神话里的天使,不,堕天使。“堕天使”小哥的翅膀很大,全力伸展开的话,差不多会有两个寒江雪那么长。
这位小哥很健谈,主动表示自己最会抓鱼了,低空平行飞于海面,只要敢快准狠地下嘴,成功率在九成以上。
他问寒江雪:“您想钓的鱼长什么样啊?必须得钓吗?或者我帮您啊。”
寒江雪想了想,好像也不是不行。但莫名又有点不甘心,却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因为这是独属于您和您的鱼之间的较量吧。”杨校尉却是一副很懂的样子,“我阿爹以前也喜欢钓鱼,一直梦想着要钓到我们村外大泽里一条传说中的鲤鱼王。他想了一辈子,虽然很遗憾在去世前都没有成功,可是在去世前,他谈起鲤鱼王时都是快乐的。”
仿佛在他的眼睛里,都画着迷人的梦。
寒江雪也是没想到,杨校尉还是这么一只文艺羊,但随着杨校尉的勾勒,寒江雪也渐渐觉得,他对他的鱼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感觉。
这是独属于他们一人一鱼之间的事,追逐的过程就已经足够令人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