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萨雷莞尔一笑,“抱歉。”弯腰捡起妹妹的长剑,“休息一会儿。狄亚娜,拿蜂蜜水来。”
妹妹圆润的脸庞因为运动而泛着健康的粉红色,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他从女仆手上接过真丝手帕,为妹妹擦去脸上的汗水。真丝有极好的吸水性,手帕很快变得微微濡湿。
“哥哥,爸爸要是成了教皇,我们是不是可以成为公开的合法子女?”
“不知道,至少之前的教皇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的孩子。”
“爸爸可以不走寻常路,成为第一个这么做的教皇。”
“如果,如果他成为教皇的话,也许。”
“你不希望成为合法的‘教皇之子’吗?”
切萨雷轻笑了一下,“我当然希望。我现在姓阿里戈纳诺,可我本应该姓波吉亚。”
一个孩子不知道自己的“归属”,确实挺难的。“父权”在一个孩子建立自己的自信的时候,格外重要,“我是谁、我从哪儿来、我将去向哪儿”永远是人类的灵魂拷问。
露克蕾莎低下脑袋。
她的细软金发编结成了一条发辫,简简单单的用一根黑色发带扎紧,不过还是因为运动而松散了。狄亚娜拿来蜂蜜水之后,便拿了发梳为她重新编发辫,扎紧。
“爸爸的敌人是谁?德拉·罗韦雷吗?”
“我想是的。”
“他是什么样的人?”
“有能力、有野心,觊觎圣彼得的宝座,对此志在必得。”
“奥尔西尼枢机主教呢?”
“有美第奇家族的支持。”
“斯福尔扎?”
“米兰公国。”
“波吉亚?”
切萨雷轻笑,“野心和能力。父亲能在副秘书长的位置上一直坐着,恰恰说明他能力出众。”
“那我们还缺什么呢?”
切萨雷沉吟良久,“缺一个举足轻重的大家族的支持。”
露克蕾莎露出甜甜的微笑,“如果有人半路使坏呢?”
“那就扳倒他!”切萨雷毫不犹豫的回答:“不管使用什么手段都要扳倒障碍。”
她瞪大眼睛,天真的问:“你要使用什么手段呢?”
切萨雷伸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关于“关键人物”这个问题,有人认为,如果历史事件中的关键人物不存在,那么这个重大的历史事件很可能不会发生,比如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阿道夫·希特勒。
那么,如果朱利亚诺·德拉·罗韦雷枢机主教不存在,是否便宜爸爸的教皇之路就能更稳妥呢?至少目前来说,露克蕾莎认为答案是肯定的。
但一个只有11岁的女孩既不认识德拉·罗韦雷枢机主教,也不可能做点什么扫除障碍的事情。扫除障碍的方法很多,从“温和”的以丑闻“劝退”或是勒索,到“激烈”的谋杀,方法至少有好几种。
丑闻先被否决了。
德拉·罗韦雷也有好几个情妇和私生子,只是他没有儿子,只有三个女儿,在某方面来说缺陷巨大。丑闻方面来说,最大的丑闻干不掉他,并且波吉亚枢机主教也没什么立场用私生子丑闻击败他。
这个方法作罢。
“还有呢?”露克蕾莎虚心好问。
“枢机主教们的弱点无非是女人、金钱,要么,找找他贪污教皇金库的证据。”
弱爆了!
“圣经不是说,如果有人犯下了□□的罪,便要用乱石砸死他们?”《圣经》可是相当歧视同性恋的。
切萨雷骇笑,“谁让你看这些的?”
“这是教导信徒不可做坏事。圣经禁止的事情,即使枢机主教也不能违背。我理解的对吗,哥哥?”
切萨雷笑着摇摇头,“妹妹,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懂得太多了。”
“可这是圣经上就有的,不能说我学坏了。”她不满的小声嘀咕。
切萨雷确实觉得妹妹懂得了许多不该懂的事情,但这样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总比真的什么都不懂好一点吧?他说不好,他心里有点乱,一方面不愿意她懂得太多,希望她永远是个天真少女,但心里又确确实实的知道,身为波吉亚家的女孩,她没有权利活得天真。
真是惆怅啊!
妹妹的意思他已经了解了,他也认为简单粗暴的同性之爱丑闻绝对能一击必中,打得德拉·罗韦雷抬不起头来。枢机主教是终生制,但要是爆发了什么压不住的丑闻,教皇只能把这个遭受千万教徒唾骂的枢机主教开除教籍。
一旦被开除教籍,此人就再也没有资格成为教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