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越摸着自己后脑勺五厘米的疤,接受了这个说法。
小时候年画娇一个人带他,家里确实算不上富裕,宁越记得小学每天放在餐桌上十块钱的零花钱,那是他一整天的生活费。记得这没有安装电梯的六楼里隔壁的烟火气,记得夏天走廊上吹来的风,记得楼下烧烤摊旁天天下象棋的大爷。
年画娇是个有事业心的女人,这些年飞来飞去取得的成就不少。
如今宁越卡里的零花钱从没有下过六位数,但是他回国后还是回到了这里。
玄关的鞋柜上放着一张照片,是在海边,年画娇摁着他脑袋把他的脸亲变形的一张照于小学毕业那年,母子二人为数不多的合照。
宁越停顿了两秒,把照片拿起来随手塞进了背包里。
宁越提着箱子下楼,这会儿是正中午。
头顶的太阳烤得人心焦。
他定的酒店很远,从这里过去怎么也要半个小时,用手机叫了个车,等了快半小时才告诉他堵车来不了了,让他取消订单,态度还贼差。
搞得他现在很想骂人。
易柏洵按着导航地址开车找过来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了等在街边的男生。
他换了直播里那身很随意的衣服,背一个黑色的包,脚边还放着一个大行李箱。穿胸前印着大花色古怪图案的黑t,头发和刚睡醒的狮子狗一样的造型也完全不同,打了定型喷雾顺到耳后,能看见脖子上的金属挂饰以及亮眼的耳钉。
他身材瘦削,皮肤也白净,就那样随意站在街边,这身极具个性的装扮就能让所有大爷大妈把他说成是不良少年。
但这风格却意外放大了他五官上所有优点,让他看起来又酷又拽。
这的确是个极度漂亮的少年,比从镜头里看见,视觉感官上的第一印象还要惊艳一些。
他就那样站在路边低着头看手机,嘴里骂骂咧咧不知道说什么,看起来很火大的样子。
车开近了,摇下车窗就听见一句。
“现在国内的司机都他妈这么嚣张吗?真是操了。”
易柏洵:“……骂谁?”
宁越注意到面前停下来一辆车的时候先是愣了两秒,毕竟这不是自己叫的出租车,而是一辆价值快三百万的阿斯顿马丁豪车。
这句骂谁传进耳朵的同时,宁越抬头和驾驶位上的人对上眼。
然后他就怀疑自己是不是瞎了。
“易……哥?”
“国内的司机嚣不嚣张我不清楚。”易柏洵打量他,注意到他挂了耳钉的左耳上,上面居然还有一排耳洞,说:“你这样子挺嚣张的。”
宁越硬生生在大太阳底下出了冷汗。
车里的人穿了件白色休闲衬衣,那张在数场比赛中见过的脸一下子出现在眼前,让宁越生出一种不真实感。
“我大好青年哥。”他僵硬着强调:“我说真的。”
他只是在直播里比较随意,受国外生活影响,他又自由散漫惯了,穿衣风格日常开销基本都是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
确实算不上什么正经好人,抽烟喝酒整夜泡吧,翻墙逃学打架斗殴都有过,还很频繁。
可他敢跟易柏洵说吗?他不敢。
他喜欢易柏洵并不造假,而且时间不短了,他喜欢他那会儿还不知道年画娇和人妈是闺蜜。
就某天不想上课,跟人翻墙出去网吧打游戏。
在那之前他甚至没有接触过x森野迷踪,只是全民火爆的时候跟着点进去,看见开屏画面上刚拿下全国总冠军的那张脸愣了两秒。
然后舔舔嘴唇说:“操,还挺帅,想睡。”
搞得当时在他旁边的齐宇一口水喷了整个电脑屏。
宁越那时候中二,刚得知性向,也是个口嗨逼。
年少不知愁,日天日地日空气。
直到现如今,从国内到国外,再回到国内,他也只是在游戏直播的小号儿里取了个“易队想太阳”的名儿。
告诉直播粉丝,自己喜欢易柏洵,想睡觉那种喜欢。
虽然意外被本人看见了。
但他敢当着易柏洵的面说吗?
对着那张脸,宁小少爷唤醒了人性中残存的良知。
他不敢。
“上车。”易柏洵说。
宁越迟疑:“做什么?”
“你行李都收拾好了自然是回基地。”
宁越挣扎两秒:“哥,我要去酒店。”
易柏洵看着他意外掀了掀眉毛。
紧接着他打开车门下了车,等人站在旁边宁越才发现他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
易柏洵伸手拿过他手里的行李箱拉杆,朝着宁越微微倾身。
“想让我带你去开房?”易柏洵侧头说:“小孩儿,听清楚了。”
“我不上未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