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这女孩还解释了下为何会有人记得几年前的一个女先生。
一是当时这事闹得挺大,很多人家都知道了,没请的人庆幸,请了的人知道后就把人撵走了。另外也是凑巧,这个姑娘家里正好要请女先生,她听长辈们说了一嘴,说是千万要仔细挑,不能请了姓秦的那种,她才知晓。
只是没想到,这位姓秦的女先生长久没在外头露面,旁人都以为这人是离开京城了,谁曾想竟在长阳侯府。
一时间,气氛变得怪异起来。
无他,这各家各府的贵女们没有一个是傻子,这样一个名声坏了的女先生,还有人把她请回去教家中女儿。说郿家长辈不知道这事,肯定是不可能,就是真不知,为何郿无暇没被人教,反而是郿无双被教了?
郿家的事虽过去很久,但不是没人知道,主要是因为长阳侯本来爵位到头了,又被延了一世。
要知道勋贵们最怕爵位到头,自然多有关注,关注了郿家,自然也知郿家爵位能被延一世,是因为郿战战功赫赫,又有救三皇子之功,自然也知道了郿无双的身世。
以前,外面还传过郿候善待庶兄遗留的孤女之事,此时看来,这其中大有蹊跷。
有何蹊跷?
对于哪怕年纪都不大,但大多都见识过后宅阴私的各家贵女们来说,是稍微动点脑子都能想到。
于是大家看着无双的眼神同情起来。
无双自是看出众人眼里的同情,会是这个结果她不意外,她早就知道秦师傅在京里也是很多人熟知的人物。
前世她不知,还是成亲以后一次偶然机会知道,原来秦师傅早有恶名在外,未曾想都不愿请的女先生,竟被郿家人请来教她。
她会顺口提‘秦师傅’,也是有意为之,就像下饵,饵下了,就看有没有鱼儿衔上来,她也没觉得一次就能成,没想到她倒低估的秦师傅的恶名,竟然有人能联想到她。
到了地方,无双打算回去,几个小姑娘都挽留她。
“无双,你留下来陪我们玩吧?”
无双笑着拒绝道:“还是不了,答应了月怡姐姐要给她帮忙,不好这么就走了,等有机会再吧,反正也不是以后见不了面了。”
无双走了,几个小姑娘又开始议论郿家的事,
你凑一点,我凑一点,渐渐越拼越多。
“你们在说什么?”原来是逛园子的几个姑娘走到了这里来,其中一个跟孟四姑娘好,就搭了一句话茬。
“我们在说……”
好久没有哪家丑事闹到明面上来了,关键这还不是闹的,而是无意中被人发现了。
于是知道的贵女越来越多。
肯定有贵女阴谋论,说那郿三肯定是知道那女先生的名声,故意拿我们作筏子,才闹得这一出。可有人说了,这姓秦的女先生销声匿迹是五六年前,五六年前郿无双才多大啊。
而且没事谁会提起这么个人,会提起的也是巧合。
事实上秦师傅在贵女圈子的名声真不小,因为但凡哪家要请女先生,或是家中有女儿规矩没学好,这个人都会被提起来。诸如千万不能找个那样的女先生,一定要仔细了,诸如你就缺一个那样的女先生教你如此之类。
郿无暇只是陪着栎阳县主走了一趟,没想到回来的路上就碰见吕家七姑娘用很怪异的眼神看自己。
而且不光她一个,而是与她同行的贵女都是如此。
她还寻思莫是自己衣裳脏了,或是发髻乱了,路过一个小池塘时,还专门对水照了照。
很好!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路过一个花圃时,听见有人在说话。
“没想到竟是这样啊,我说那郿家大姑娘装得一脸清冷高贵的样子,原来心思这么深。”
“可不是,我以前还说着郿家三姑娘是不是脑子有病,都被人嘲笑了那么多次,也不改改,合则都是有心人故意为之。”
“你说她为什么这么干啊,与她有什么好处?”
“怎么没好处了?那郿三长得那么美,她却长得平平无奇,也就气质还行,堂妹长得如此好,不是把她显没了?”
“还别说,我以前以为郿家没其他女儿的,今儿却多来了两个。这两个郿家姑娘长得挺好的,如果你们说的是真的,那大家都不知道郿家还有其他女儿,是不是也是她故意为之?你们想想,弄个被严厉管教的郿三放在身边衬托她,好看的一概不带出门。”
这人越说越渗,最后以一句惊叹告终。
“真是小瞧了此女心机!”
“你说咱们平时姐妹之间闹闹矛盾,也就是一会儿就过去了,何曾见过这种心机深沉的人。”
“这种人不可深交。”
“估计家里大人如此,下面小辈才会这样,你们说那郿宗吃他那庶兄绝户,还这么欺负人家姑娘,太歹了这一家人。”
郿无暇也是听有人提起郿家,才会停驻脚步,万万没想到议论的人竟是她。
在这些人嘴里,她成了心机深沉阴狠恶的女子,还嫉妒亲姐妹亲堂妹。
一时间,郿无暇只觉得一计晴天霹雳劈在她头上,双眼发黑,脑袋发胀,想冲过去撕了那些人的嘴,可她却一动不动。
因为这些人说得都是真的,她就算上前与人撕掳,又怎么撕掳的赢?而且郿无暇见其中站着几个姑娘,家世都是比长阳侯府好的,这些人一个也就罢,这么多她怎么开罪得起?
弄不好,这事反而会把事情闹得更大。
她想:也许就是这几个在议论,也许别人还不知道。
她将几人面孔记下后,隐忍离开,一路上走得魂不守舍,浑浑噩噩的。
快到花厅门口,陈月怡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无暇!”
“月怡,”她看陈月怡脸色有些不对,下意识问道,“月怡你怎么了?”
陈月怡跺了下脚,拉着她快步走了,一路七拐八绕,来到一处偏僻的地方才停下。
“那件事是不是真的?”
“什么那件事?”
“就是……”
陈月怡急急地把方才听来的说了大概,跟之前郿无暇听来的差不多。
郿无暇没忍住,脸白了一下。
“你说,那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月怡,你听我解释……”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人声和脚步声。
“真没想到,郿三姑娘长得挺美的。”
“那个郿家大姑娘……”
两人当即闭了嘴,可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站在原地,等这几个贵女走过去。、
其实对方看到她们后也很尴尬,没想到会在这碰见事主,不过幸好她们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就这么双方彼此交错开来,陈月怡脸色乍青乍白,她跺了跺脚道:“算了,我现在也没功夫听你解释,等我忙完再说吧。”
说完,她就急匆匆走了。
站在原地的郿无暇握紧了手,指甲扎破了手心都没自觉,她的脸狰狞扭曲,眼中写满恨意。
好你个郿无双!!
郿嫦和郿娥突然变得大受欢迎起来。
本来两人陪着那些贵女们到了地方,也不好当即就走,自然要留下来待一会儿再离开,才不会显得突兀。
本来没人理她们的,谁知突然就有人主动找她们说话,还有人从别处找过来的。
有人含蓄地问她们,怎么以前没见她们出来过,还问一些郿家的事,问郿无双,郿无暇。
郿娥也就罢,她向来谨慎,可郿嫦就没那么多顾忌了,自是半遮半掩面带委屈地说了一些诉委屈,但明面根本挑不出刺,只会让人觉得她好可怜那人好坏的话。
若论起告状诉委屈,整个长阳侯府何姨娘敢自称第二,就没人敢自称第一,被她教出来的郿嫦也不差。
一时间,郿嫦的表现和她说的话,又成了自觉拼凑出真相的贵女们的佐证。
另一边,无双去找了陈月怡。
“月怡姐姐,我恐怕暂时不能给你帮忙了。”
陈月怡看着她,脸色有些复杂,但还是问道:“怎么了?”
无双就把有人意外认出秦师傅的事说了一下,说有很多人拉着自己问一些事,她不知该怎么说就想躲一躲。
其实无双本可不来这一趟,但她觉得陈月怡还算是个好姑娘,即使受郿无暇蛊惑,但在她没闹出和赵见知那件事之间,对她就算嫌弃,但一直还算照顾。
而且,她也不想让郿无暇轻易狡辩,说都是她故意设计,拉拢了陈月怡作筏子想翻身。
陈月怡听完,脸色更复杂了,“那行吧,反正这会儿也忙完了,你找个地方坐坐,等开席了再来。”
“谢谢月怡姐姐。”
与此同时,男宾那边起了一阵骚动。
宣平侯亲自出面,去正门迎了个人。
此时,该来的宾客几乎都来了,宣平侯府大门前也没有闲杂人等。这一刻从大门到二门到大厅一路正门大开,直至正堂,皆是为了迎接贵客。
宣平侯半弓着身,陪侍在侧,四周拥簇着许多护卫随侍,中间走着两个身形高大的男子。
一个高大壮硕,穿一身靛青色的锦袍,一个略微消瘦一些,穿着墨灰色金绣暗纹长袍,腰束同色祥云纹嵌白玉蹀躞带。
下人站得远,根本看不到中间的人,只能隐约看见贵客头上的金冠和袍子上的金绣一闪而过,忍不住心中惊叹道:这是哪位贵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