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祐重重点头。
被康熙牵着往外走的他还不忘回转身朝着纳兰性德和曹寅挥舞:“纳兰师傅,曹师傅,还有木匠叔叔伯伯爷爷们,要加油鸭!”
软乎乎的七阿哥,真可爱!
院子里所有人脑海里都蹦出了这句话。
目送皇上带着两位小阿哥离去,纳兰性德也收敛心思。他风风火火聚集在场所有人,要求两天内完成五座马车主体开始测试,定要在半个月以内交给让皇上满意的答卷。
曹寅大为吃惊。
在他的眼中纳兰性德做事慢条斯理,不疾不徐,何尝有这般火急火燎的架势?曹寅微微皱眉:“容若,皇上并未规定时间,这件事还是慢慢来,稳妥点才是。”
纳兰性德摇摇头:“子清,你不懂。”
虽然旁人都称自己才华横溢,但是在纳兰性德自己眼中他不过是被才华两字束缚之人罢了。
纳兰性德的心里总有一把火在燃烧。
在旁人眼中他是忧郁多情,才华横溢的词人,只有纳兰性德自己明白,他不过是一介向往登上官场,成为能为黎民百姓做事的俗人。
至于注定会前往江南,继承其父职务帮助皇上监督江南官员的曹寅,根本不可能了解自己的想法。
纳兰性德没有解释。
他只是自嘲一笑:“这份任务可是皇上难得交给我的,我绝对会做到最快最好。”
曹寅的确不懂。
不过不懂没关系,他只要能帮忙就行了。曹寅双手叉腰叹了口气:“真是服了你了,帮忙就帮忙,我会盯着你不会让你出错的。”
“……明明平日发现你犯错的都是我吧?”
“是吗?我可不记得。”曹寅哈哈一笑,两人的气氛很是轻松。当然相比较他们面上的平静,木匠们就暗暗叫苦并匆匆忙忙开始工作。
一忙就是从早上忙到夜晚。
等回纳兰府上,纳兰性德也依然在琢磨着图纸。
明珠之妻觉罗氏担忧非常。
等明珠从衙门归来就拉着老爷一通唠叨,倒是让明珠听得一愣一愣。
啥?自家儿子专注工作?
天哪!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吗?大为感动的明珠那是匆匆赶往书房,定要观察观察儿子是在做什么。
只是一进去明珠就皱了眉。
书房到处丢着被揉成一团团的纸球,明珠走进去的瞬间一颗纸球刚好抛到他的脚边。
这是在做什么?
纳兰性德的路明珠早有决断。御前侍卫最好的路线就是得蒙皇上恩宠,然后被安排到各省直隶为官,然后回京入六部……其中以吏部礼部最佳。
至于接触图纸的工部……
纳兰明珠并不觉得容若适合那边,他抬步走至桌边:“你这是在看什么图纸?”
“阿玛?这是马车的图纸。”
“马车?看这东西做什么?这不是内务府和工部的活计吗?”纳兰明珠扫了一眼,又是语重心长的劝告:“容若,你是我们叶赫那拉氏一族的继承人,不要把心思放到乱七八糟的东西上面。”
“阿玛,这是皇上吩咐儿子做的。”
“皇上?”纳兰明珠一愣,纳兰性德将图纸放在他的手中:“阿玛可曾看到不同之处?”
“不过是华而不实之物。”
光看到四个轮子的设计,明珠便嗤笑一声:“四轮车只能用以装饰祭典使用,其余时刻半点用处都无。”
“呵呵。”纳兰性德看到明珠不屑一顾,甚至看也不愿意看的反应登时心凉。他拿回图纸,懒得理会阿玛而是再次沉浸入思考之中。
除去轮轴的变化……那其余还能做什么改动呢?如何才能将效率再加大,再舒适,再方便呢?纳兰性德想着下午那一幕,只觉得捆绑住四肢身体的桎梏似乎在瞬间碎裂。
自己被困在围城之中。
他总是想着自己是叶赫那拉氏的一员,需要从每个方面来维护家族的荣耀和体面,却忘记自己当年捧起第一本书籍时心生的念头。
纳兰性德,想做能臣干吏。
而不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大学士明珠之子,所谓才华横溢品貌风流之人。
他想要所有人提起自己,都会说:那是百姓们热切期盼的清官,是皇上的股肱之臣。
明珠着实不明白儿子态度的变化。
他盯着那一摞图纸心里泛着嘀咕,偏偏却无人可问,只能干瞪着眼回到正院里歇息。觉罗氏翘首以盼,却只看到黑着脸的老爷:“容若呢?”
明珠恼火着呢:“他眼里哪有我这个阿玛?都是你教出来的,瞧瞧他什么脾气?”
觉罗氏这下恼火了:“他什么脾气?什么什么我教出来的啊?纳兰明珠你给我说说清楚,我到底怎么了啊?”
像是一盆冷水倒在自个儿的头顶。纳兰明珠一激灵登时讪笑着:“我说的哪里是……”
正院里的骚动没有打搅到纳兰性德的研究,倒是在第二天让索额图看了个笑话。
瞧纳兰明珠遮遮掩掩的模样,还用得着说?定然是被家里的母老虎给揍了一顿!
明珠黑着脸。
他眼眸里杀气横溢,偏偏这还真是实话。明珠摸了摸尚有清淤的眼角,在肚子里将容若那混账痛骂了一顿。
亏自己今天还想和他好好谈谈。
结果倒好,容若那混小子居然一大清早就跟曹寅跑了!?该死的曹寅,定然是他带坏了自家儿子!
曹寅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被唾沫星子喷了一脸的纳兰性德眉梢上挑,眼眸里冒出星星点点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