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祭典如果不穿和服的话就太不客气了,小野寺萤虽然实在不爱把自己包成一坨,但也只能入乡随俗,只是在山下椿奇怪的目光下坚持一定要穿内衣。
山下椿也只是奇怪了一会儿便抛开了,以为是小野寺萤在学校里学到的新式的玩意儿。
忙活了小半个小时才把衣着发型都弄好,小野寺萤最后对着镜子拒绝了山下椿递过来的细工花簪,也不是什么要紧的祭典,地方小祭罢了,打扮得太隆重反而会尴尬。
她心里头还埋着事呢,多余的事能不做就不做,免得一不注意又叫大庭叶藏多心,那她就更找不出线索思路了。
被小野寺萤连连拒绝的山下椿维持不住表情,鼓着腮帮子把桌上的发饰耳环都收回盒子里,“小姐你到底怎么想的?一边答应了那个小少爷,一边却又只选了件这么朴素的衣服,也不好好打扮自己……哎?难道你后悔了?不想去了?”
小野寺萤只好打哈哈,“我是去玩的嘛,越简单越好,如果不是不可以的话,我还想直接穿着校服去呢。”
这话似乎在一定程度上给小野寺萤居然答应和一个男生去参加祭典这件事解了围,让人感觉她确实心思纯净,只是单纯想去玩——同样,这样会引人非议的事这么坦荡地做出来,似乎也印证了她还是个孩子,一腔的孩子气。
合情合理的逻辑链。
山下椿也想明白了,于是也不再多说,只当小野寺萤确实是去玩的。
临走,小野寺萤还得去向小野寺夫人汇报去向。
“母亲,我现在就走了,如果祭典上有新奇的东西的话我会带回来给你看的~”
小野寺夫人脸上永远挂着一抹让小野寺萤觉得高深莫测的笑,让小野寺萤想起毛姆在《在中国的屏风上》中的《漂泊者》一文中的一些描述。
这抹笑就是那面宫墙,她看不明白那笑容背后到底是数不尽的深宫禁事,还是仅仅是空荡荡的长道。
“真地不要阿椿或者大志陪你去吗?”
“不用啦妈妈~”小野寺萤下意识撒娇,“我还是第一次自己去祭典上玩呢,就让我新鲜一回吧~”
小野寺夫人脸上面具似的笑顷刻便慈爱起来,招了招手,小野寺萤过去,她在女儿白嫩的脸上摸了摸,继而替她把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缓声道:“那就好好去玩吧,你这孩子难得有个合得来的朋友,多留些开心的回忆也好,等叶藏君毕业后就没机会了。”
小野寺萤心跳蓦地漏了一拍,面上却一副无知无觉的模样,“那还早呢,他现在才四年级呢。”
“中学读四年也差不多了,你也知道那是个聪明的孩子,大庭先生已经准备让他提前毕业去东京上学了。”
小野寺萤早就知道了,所以在小野寺夫人带着探究意味的视线下依旧安之若素,笑呵呵道:“阿叶确实脑子挺好,不过哥哥也是提前毕业的,所以也就一般吧。妈妈你别只夸别人呀,我也不笨嘛,我都能看原文的书了哟。”
……
小野寺萤走出大门,暗悄悄长出了一口气。
又来了又来了。
那种和空气斗智斗勇的感觉又来了。
其实她心里觉得挺对不起小野寺夫人的。
如果说和她那么说话的人是大庭叶藏,那她早就不爽地怼回去,一锤子把那些弯弯绕绕的话术都打碎,开门见山地坦白自己的想法了——咳,在她听明白对方在暗示什么的情况下。
但是即使血脉相连,她对小野寺家的人依旧是亲近有余,信任不足。
毕竟他们没有原文加持,她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未知,所以有黑暗的罅隙。
正如此时此刻,因为她不了解大庭叶藏弄这一出到底是为什么,所以也不敢直愣愣地撕开来直说,只能先顺着对方,临时上岗当侦探来拼凑真相。
小野寺萤不断给自己打气,踩着木屐,不太自然地小碎步往约定地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