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芙笑容愈发灿烂，就像跟黄蓉说话一样娇笑道：“这是姐姐疼爱我才这么说呢。好，那我们一道儿去，人多力量大。你们先等等我，我找我二位师兄有些事要说。”

站在一边隐藏自己存在感的二位师兄：……

郭芙转过身，盯着大小武，脸上笑容犹在，眼神却冷了下来，“大小武哥哥，我们过去那边说话，我有些事要问你们。”

大武看看弟弟，小武看看哥哥，兄弟俩都躲着郭芙视线，既不挪脚，也不开口。

郭芙压了许久的气“噌”一下窜上来，她眉一扬，眼一瞪，快步走过去，逼得二人只能看向她，然后才沉声道：“跟我过来。”

说罢，郭芙率先转身往小红马停着的地方走去，心道：“看在从小一起长大，你们又向来疼爱容让我的份上我也拿你们当半个亲人看待。既是亲人，做错了事就要直接指出；既是半个，说出来的时候也要委婉点。即使我无心害你们兄弟相争，但到底是我态度暧昧不明才导致你们两个脓包决斗，这责任我背了，后果我担了。之前的事我都可以不计较，只要你们也悔改了，日后我们自然还是好兄妹好同门，但若是你们还使气，不跟上来，听杨过一个外人的胜过听我的，那就是你们先放弃的，也不怪我之后把你们当外人了……当关注你们两个人设比我还糟糕的丑角很稀罕么？”

三个呼吸后，大武小武不情不愿地跟了上来。

郭芙听到二人的脚步声松了口气，走到小红马身边，牵着马绳，转身看着并肩而立的大小武。两个少年避着她的目光，或沉稳或活泼的脸上俱都带着抵触和不耐之情。

郭芙一看就知道这两人对杨过的话信了个十成十，说不定还把她孤身前来绝情谷为杨过找解药的事理解为她是为了情郎。

即使对这二人并无男女之情，但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曾经也认真地将两人当作日后的夫婿人选再三考虑过，郭芙对此不仅生出了强烈的羞怒，还隐隐有一丝悲凉之意。

“杨世兄跟你们说的话，武伯伯大多转述给我听了。所以，大武哥哥、小武哥哥，在你们眼中，我郭芙是一个在和别人情投意合后还水性杨花地摆弄你们，丝毫不看重你们，把你们当备选的坏女人。这是对我人格的否定。然后，你们还相信了我会喜欢一个在天下英雄面前不要我要自己的师傅，装乞丐装不会武功来看我们反应，暗地里不知道在如何嘲笑我们的人。这又把我看成了一个毫无尊严、寡廉鲜耻的人。”

大小武听着郭芙慢条斯理地诉说，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不禁看向郭芙，脑子里乱糟糟的。

却说大小武自答应了杨过此生再不见郭芙，更不叫她“芙妹”后便离了襄阳，后来遇到耶律齐三人，大武和活泼飒爽的耶律燕、小武和柔顺淑贞的完颜萍之间产生了绮思，早已把兄弟二人为追求郭芙不惜死斗的事抛到天边去了，再想起来，也不过望着新人的脸在心中损损旧人，评价一千个一万个比不上，只道自己以前瞎了眼。

可方才郭芙神色一厉，从小就跟在她身后奉承她照顾她，对她百依百顺的二人还是犹犹豫豫地跟了上来，又听得郭芙话音，似是当日之事果是杨过胡扯，而他们二人却因错信了外人的话误会了郭芙叫她伤心，之前被愚弄、被欺辱的怨憎之情顿时消散，化作浓浓的懊悔与心虚。

不过二人都没开口道歉。也不过是庸人常情，郭芙不计较，继续道：“那一晚你们二人死斗，杨世兄为了救你们才说了谎，所以不管怎么说，你们被骗了就被骗了，被辱了也是活该，不但不能恨他，还要诚心实意地感谢他。至于他坏我名声的事，我气急之下已斩了他右臂，如今只是我和他的恩怨，和你们无关。”

“你砍……”

“他右手……”

“好了！”郭芙怒声打断，神色复杂地一挥手，没好气地说，“一通烂账，反正最后没了只手的是他，现在错全是我一个人的了，我也不想再提，只等他来报仇便是。现在不说这个。”

郭芙见二人兀自震惊，顿了顿，换了表情，口吻温和，“大武哥哥、小武哥哥，往日种种，都是小妹性子骄纵的错，爹妈和你们从小宠我，把我宠坏了，如今我已痛改前非，深悔往日性子太躁，总是欺负你们，最后竟糊里糊涂地害你们险些遗恨终生。”

“我实在难过后悔，这些天也好好反思了自己，也想明白了。其实以前在桃花岛上我们三个人整天呆在一块，说是师兄妹、青梅竹马，其实便是亲兄妹也比不上。只是离开桃花岛后年纪大了，懵懂地只当世间只有我们才是最亲密的，将兄妹之情误认做了男女之情。其实男女之情又是什么呢？我这段时间想了又想，实在想不清楚，原来之前我总是不愿意下决定，并非难以抉择，而是心里隐隐觉得这样不对。”

“说来说去，都是我心大又糊涂，差点铸成大错。如今我已醒悟了，只想着尽力补错，帮杨世兄解了他身上的情花，任他报断臂之仇。之后若我幸能留得一命，便一心一意陪爹妈守襄阳城，护我大宋子民不受蒙古鞑子屠戮，旁的再不敢想了。”

“若是你们愿意看在昔日的情份上，不计较小妹往日之过，咱们三人重归于好，今后戒骄戒躁，好好和爹妈还有武伯伯一块儿在襄阳抗击蒙军，那就最好了。若是你们心里还有疙瘩，我也理解你们，但是要离开襄阳的话还是别说了，否则我爹爹该有多伤心？”

武敦儒和武修文从遇见郭芙以来已有五年时间，在一个人一生中三观建立的时期他们一直待在一起读书学武，就像郭芙说的，便是亲兄妹也比不上——他们何曾见过郭芙放低身段说软话？

如今这开天辟地头一遭，郭芙又身形消瘦神色哀怜，两人又如何能有半点不愿？

说到底是桃花岛出身的，对待自己人那是最护短最不计较的，再怎么心胸狭隘嫉妒仇怨也都是对着外人。

放在大小武这里，外人自然便是他们理解中把郭芙害得全无往日骄傲活泼自由自在的杨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