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风不怕困难,立刻掀帘子出去央求。
没过一会儿,李茂贤和陈氏都进屋了,李青文立刻打起精神。
“仔儿,你四哥说你会做糖?”李茂贤看着小儿子问道。
李青文点头,按照提前想好的说辞,道:“爹,我之前一直发呆,其实是在做梦,梦到许多新鲜的事物,做糖便是梦里见过的。”
这话并不算的上说谎,他来到这里,从前的十几年可不就像是一场梦。
李青文知道,要赚钱,埋头种地肯定不行,得弄出一些东西来。可从前他是个傻子,突然懂得别人不明白的事情,可能会引人非议,得找个万全的借口才好。
说完,他有些忐忑的看着爹爹。
“仔儿,你这梦做的可太久了,十多年啊。”陈氏笑吟吟的说道:“可把爹娘给急坏了。”
对于这个,李青文心里也是颇无可奈何。
李青风则有些羡慕,“要是我也能做梦梦到做糖就好了。”
李茂贤把手放在李青文头上,连道了三个“好”,“我们仔儿没白做梦,还学了东西哩。孩儿他娘,把麦子拿出来,让咱们仔儿试试手。”
李茂贤答应的痛快,陈氏反倒有些犹豫,她舍不得粮食,问道:“仔儿,做这个得要多少麦子?”
李青文道:“娘,麦子用的不多,江米要费一些……我也是第一次做,不敢冒失,先用半斤麦子五斤江米试试行吗?”
麦子比江米贵,一听说只要半斤,陈氏稍稍松了口气,“行。”
就算不成,顶多也就瞎两顿饭,还能受的住。
陈氏手脚麻利的把麦子和江米称出来,李青文把麦子放在陶盆中浸泡,将漂浮在水上干瘪的捞出来,不等他扔,姜氏接过去,道:“正好拿去喂鸡。”
麦子洗了几遍,水都没浪费,倒到旁边的空木桶中,准备喂猪喂鸡,村子里吃水都要从井里打,习惯了节省。
洗好的麦子放在盆里的清水泡着,李青风有些着急,“仔儿,这个要泡多久?”
“泡到差不多明天这个时候就行了,把水倒掉,待它长出一指头那么高的芽来,得四五天后才能做糖。”李青文解释道。
“要这么久啊。”李青风有些失望。
陈氏和姜氏一直在旁边瞧着,道:“这个不是跟生豆芽一样?”
李青文点头,然后把制麦芽糖的步骤告诉娘亲和大嫂。
他小时候可没少围着邻居熬糖的锅转,做这个可以说一点都不难,但话也不敢说太满,他对这个时代很陌生,谁知道东西和他前世见过的那些是不是一样。
陈氏和姜氏听了,啧啧称奇,方才还担心他浪费粮食,现在听小儿子说的这么仔细,顿时觉得这事有成。
天色渐黑,婆媳俩人又去忙晚饭,李青文站在院子里,看着自家烟囱开始冒烟。
李家和村子其他人家一样,都是土坯房,正房三间,东屋西屋住人,中间是两个灶台和吃饭的地方。院子里有东西厢房,李青文的大哥已经娶妻生子,一家人住在东厢房,西厢房放粮食和杂物。
挨着西厢房的是稍矮的木棚,里面一摞摞的柴禾,木棚旁边就是鸡圈和猪圈,虽然家里头养了不少鸡,可打扫的勤,院子里并没有太大的味道。
地是土的,墙也是土的,到处是一片土黄色,唯一不一样的就是每家的房后,有的栽杨树,有的栽果树,前者可以盖房子做寿木,后者能给家里添点吃食。
看到房子后面的高大的杨树,李青文不由得想起爷爷来,记忆中那是个倔强的老头,宁愿把要给自己做棺木的树卖了,也想凑钱给小孙子治病……
只可惜,李青文清醒了,老头却没有看到。
李青文不免又想起前世的奶奶,白发人送走了儿子儿媳,好不容易把自己拉扯大,没有享福却撒手人寰……
想到两世为他付出的老人,李青文心神黯然。
李茂贤打水回来,见儿子盯着后面看了半天,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从前儿子就喜欢这样发呆,难道……
李青文正难受,肩头突然被猛的拍了一下,吓了一跳,抬头一看,“爹,咋了?”
听到他说话,李茂贤提着的心才悠悠落下,“仔儿看啥呢?”
“没看啥,想到我爷爷和奶奶了……”李青文低头。
“你还记着你爷奶?”李茂贤愣了一下。
“嗯。我还记得我爷从好心人那里得了两个肉包子,想留着给我,天太热,捂酸了,没舍得扔,我们爷三个分着吃了。”李青文眼睛有些热,低声道:“结果我们拉了好几天……”
那次他们爷三个可是受了不少罪,还是一个好心的婆婆冲了三碗糖水,才止了下痢之症。
李青文小时候,爹爹和爷爷带他寻医,因为没钱,从来不住客栈。驴车上拉着粮食和罐子,饿了自己煮着吃,赶路的时候,运气好能找个村子借宿,运气不好就在野外,风餐露宿,可是吃了不少苦头。
没想到他还记得从前的事,李茂贤有些激动,嘴唇颤了颤,“你爷爷没白疼你,明天爹带你去上坟,让爷爷看看他一直惦记着的幺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