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水透过细布流到盆中,糖糟则留在了上面。
几次三番,东锅见底,得了两大盆糖水和一堆糖糟。
糖糟不扔,放回东锅,继续放里面放开水,尽量把糖糟里的糖水取干净,然后再过细布。
糖水的颜色呈青绿色,便差不多了。
东锅连着东屋的炕,热了好几个时辰,再烧晚上没法睡人了,所以糖水放到了西锅开始煮。
陈氏扒拉着糖糟中的米渣问这些还能吃吗,李青文想了一会儿,谨慎的道:“娘,这些还是拿去喂鸡和猪吧。”
从前不缺粮食,这些没了营养成分的东西没人吃。
虽然舍不得,陈氏还是打算把这米渣分三顿喂猪,鸡可以找虫子吃,猪老吃草也不长膘。
熬糖的时候更不能松懈,要不停的搅锅,以防粘锅烧糊了。
家里头一遭做糖,不管大人孩子都很稀奇,围着灶台转,一开始都没看出来什么门道,直到锅里的糖水越来越粘稠,一个个泡泡破裂,那股甜香味就散发出来了。
这时离成功就差几步之遥,李青文终于能放心了,问道:“娘,咱家有黑芝麻和黄豆吗?”
没等陈氏开口,李青风立刻道:“有,都有!仔儿你等着,我去拿!”
他“嗖”的一下跑出去,陈氏的骂声都没追上。
李青风把芝麻拿来,陈氏笑骂了两句,全家都高兴,她也没多说。
李青风道:“娘,仔儿能做出麦芽糖来,以后可以拿出去卖钱给你买药。”
因为他这话,姜氏多抓了几把黄豆放到锅里翻炒,她在县城看人卖麦芽糖,两块就一文钱呢。
黄豆炒的泛黄铲出来放到钵中,被李茂贤接过去,用木杵捣碎,再用擀面杖将碎豆子碾成末。
按理说用石磨更省事,不过黄豆不多,用村里的大碾子就有点大材小用了。
就着热锅继续炒芝麻,芝麻小,好熟,翻几下就有香味了,就得赶紧盛出来。
家里的人的目光大都被越来越香的糖液吸引,最小的李正明更是咿咿呀呀的想要往锅便挤。
怕小侄子被飞溅的糖液烫到,李青宏把他抱起来。
李青文原本一直盯着黄豆面和芝麻面,见状便用筷子从锅里挑了一些糖液出来放进盛水的碗中,滚烫的糖液在凉水中冷下来。
李青宏接过筷子,小侄子便开始舔筷子上面的糖。
芝麻还好些,容易弄碎,没有趁手的工具,黄豆到底也不能整成特细的粉,不过自己吃,倒也不用弄的那么精细。
黄豆粉和芝麻粉分别放到两个大碗中,在全家人的注视下,李青文把锅里的糖汁舀到两个碗中,不敢耽误,立刻用糖汁和面。
他一时有些着急,手被滚烫的糖汁烫了一下,很快就起了一个水泡。
陈氏眉心一跳,“仔儿,让娘来!”
陈氏做惯了活计,手心更粗糙些,在碗里把面搅的差不多,就直接倒出来用手揉。
另外那碗芝麻面被姜氏拿走了。
婆媳俩揉好了,面还是很热的,李青文想亲自弄,被姜氏拦住了,“仔儿,你说就成,嫂子和娘弄。”
李青文拗不过,便让嫂子和娘亲把黄豆面和芝麻面擀成薄片,然后切成细条。
这个俩人很熟,跟做面条差别不大。
按照李青文说的,姜氏和陈氏俩人把黄豆面条和芝麻面条贴叠到一起,叠了不知道多少层,最后包上一层微黄的黄豆面片。
包好之后,俩人一人一头开始向两边拉。
长期做精细活,姜氏和陈氏对力道的把握更好,李青文说力道要均匀,她们拉的就很稳。
面块被拉成一指那么高,李青文用刀切掉头的一块,整齐的切面上可以看到一个倒立的“福”字。
芝麻面稍微软了点,“福”字有些圆,但并不影响字的清晰。
“是个字!”李青风眼尖,手比划了一下,“是福啊!”
李家几个孩子都随爹爹认字,虽然不是很多,但“福”这个字还是认得的。
李茂贤仔细的端详了片刻,点头道:“不错,是个福字。”
竟然用面“写”出了字,一屋子的人发出惊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