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淙揉了揉发疼的眼睛,抓紧吃东西。
走完饭,继续顶着雪赶路,慢慢的,周遭有了点光,当大家能看清楚四周的皑皑白雪时,却没有一个人高兴的起来。
入目所及全是白色的雪,其他什么都看不到,看不到山,看不到树,看不到草……
头上的雪还在下,脚下的雪甚至要将他们淹没,天地仿佛成了一口白色的巨大棺材,将他们死死的困在其中。
走到走不动,停一会,继续走,身体被冻的几乎失去了知觉。
“都精神点,听听你们喘的比耕地的牛动静还大,这段时间真是松散了,回去都给我加练!”蒋立平厉声喝道:“咱们来时打猎耗费了不少功夫,回去就径直走,很快就能到营地!”
从后头走到前面,蒋立平悄声同江淙道:“你眼睛还好成吗?”
“没事。”江淙还是惯常的语气,垂目掩盖住眼中的血红,道:“在前头扎帐篷吧,大家快要撑不住了。”
蒋立平应了一声,随后便去后头把这消息传下去。
大家都暗暗松口气,只有蒋立平脸上有一抹隐隐的忧色。
都躲在帐篷中歇息,李青文没看到江淙,要出去,被李青卓拦住了,“江大哥他们有事要安排。”
李青文想,现在确是要紧时候,自己不能添乱。
耐着性子数了五千个数,李青文终于忍不住了,他也不是要跟江淙说什么,只是这么久没看到心里不踏实。
李青文去找蒋立平,没等他开口,蒋立平冲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李青文被拉到一边,听蒋立平小声说江淙出去了,立地气炸,咬牙低声道:“这时候你竟然让他一个人出去?!”
蒋立平道:“他一个人更方便行事,你要相信你哥。”
一句话,李青文肚子的气就被扎漏了,要是他身手矫健,体力充沛,就不会让江淙费心照顾,也就能同他一起共渡难关,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着急干等着。
看他太过沮丧和懊恼,蒋立平道:“怪不得江淙一直担心你逞强,仔儿你才十三岁啊,等着羽翼丰满的时候再想着展翅高飞吧。”
李青文不吭声,他恨不得现在立刻就长大。
“他一时找不准方向,要走远些确定接下来的行程,放心,很快就会回来。”蒋立平平静的道,心却是提着的。
虽然运送贡品河沟翻船,但他们这些人从前多次护送朝廷重臣以及贵重宝物,身手拔尖,机灵警觉,曾经也遇到过不少危险,都化险为夷,眼前这么棘手的困境可是头一遭。
谁能想到这雪竟然这么大,还下个没完!
本来这四面八方就没有什么标识的地形和树木,现在被雪一盖,更是啥都看不到,东西南北分不清。
迷失方向最忌讳四处乱跑,耗费尽了体力会让境况更糟糕,与其一大群人得知实情而惊慌,不如出去悄悄探明。
所以,江淙主动提及时,他应允了。
就在李青文忧心忡忡之时,江淙在茫茫雪地中转了不知道多少圈。
终于,在一片乌沉沉中寻到自己想要找的,他立刻折身往回返。
帐篷里的人趁着这功夫立刻躺下补觉,李青文被折磨的一点睡意都没有,瞪着眼睛看着外头好像永远下不完的雪。
他想,如果再数五千个数见不到人,一定要出去找!
刚下定决心,外头好像有了什么动静,李青文像兔子般蹿出去,一看就看到外面顶着一身白雪的江淙,心脏“咯噔”一下落回肚子。
李青瑞他们也猜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直陪着李青文等着,此时看到江淙像是在雪里打过滚一般,赶紧把人让进来。
人好好的回来,李青文顿时啥都不想问了,让江淙搓手,自己把他脚下的皮靴拔下来,脱掉里面布袜,双手抓着一只脚丫子就开始搓磨。
李青瑞抓起了另外一只。
江淙的脚丫子简直比冰块还凉,怕碰破皮加重冻伤,李青文又不敢太用力,费了半天力才有了点热乎气。
在外面冻的狠了,江淙自觉离火堆远些,对蒋立平点点头。
虽然找到了方向,但他们还面临着缺少食物的难题,这么大雪根本无法打猎,而爬犁上的肉已经吃光了。
万幸,半路时雪小了,他们并没有挨太久饿,到了那处已经被雪埋的只剩下一个尖的地窨子,从雪里掏出他们之前为了减轻重量留下的食物,算是度过了这个难关。
一众人在厚厚的雪中挣扎了数日,终于回到了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