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部落的规矩是采参必须留籽,你找到它是机缘,能给森林留下种子,我要谢谢你。”
李青文的心尖扭了扭,想着,但凡你道谢慢点,我可能都后悔了……
最后,他还是把这株人参用雪稍微埋上一层,江淙在特别远的地方做了个不起眼的记号。
本来刘和带他们采完紫灵芝就要离开的,因为李青文的缘故,坚持要送他们出去。
有他引路也能更快,大家便收拾东西。
行到傍晚时分,天边显出红色晚霞,大片,大片,给冰雪大地染上了几分瑰丽,挂满冰霜的树在晚霞下的照耀下闪着斑斓的光,炫目而又迷人。
远处有一处蒸腾着无穷无尽的热气,刘和说那里是暖河,不管多冷的天气,那里的水都是温暖的,去那里洗澡,一年都不会招引蚊虫……
众人惊叹不已。
终于完成了命令,大家心里都敞亮,也有心情看这天然的美景。
“要是不被拘着,在这里过一辈子也没啥……”不知道谁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有的赞同的附和,有人低下头,不免又想起了家里的爹娘亲人。
李青文看着如画美景,心里想的弓箭的事,突然,他屁股下的爬犁向一边歪斜而去,李青文吓了一跳,立刻死死的抓住爬犁上的木头。
江淙察觉到不对,立刻回身抱住他,用力滚到一边的雪地,旋即爬犁便翻倒在地。
有刘和带路,江淙就不用在前头,装车的时候李青文多数了几遍,就比别人晚出发一会儿。
他俩落在最后,翻车之后,在雪地上滚了几下,李青文脑袋还是懵的,“这、这是撞啥上了?”
江淙没应,把他的帽子摘下来,看有没有哪里受伤。
“哥,我没事……”看他面色不好,李青文伸手抹掉他脸上的雪,道:“这衣服厚着呢,你给我做垫子,我都没觉得疼,你撞伤哪里没?”
江淙面色稍缓,说没有,把帽子又给他戴上,转身去察看。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甜枣原地刨雪,显得有些焦躁。
李青文先去抱抱它的脑袋,安慰两句,然后去捡翻车掉的东西。
他们本来就落后,再加上翻的时候没叫也没喊的,前头的人竟然没发觉,一溜烟不见影儿了。
江淙喊了两声,震的旁边树上雪哗啦啦的掉,也不知道前头听没听见。
李青文捡掉落的灵芝时,摸到雪里有个硬邦邦的东西,扒拉了一下,露出灰褐色的半只角。
把灵芝放到口袋里,他双手抓着角从雪地里□□,定睛一看,愣住了。
这东西还挺大的,底下的骨头上分出两枝,两枝又分了好几个叉,长的好像他之前捡到的鹿茸,但跟那个颜色啥的又不一样,抓着更硬。
“老角。”江淙走过来,看着地上的东西说道。
鹿茸是鹿的嫩角,鹿茸骨化后就成了老角,即便不采鹿茸,隔一年左右老角也会自然脱落,就跟小孩换牙一样。
这回李青文知道了,二哥同他说过这个,没有鹿茸好,但是可以熬胶,也是不错的药材。
这玩意结实的很,应该是它让爬犁失去了平衡。
想着二哥告诉他这东西价儿,李青文脸上露出满意的笑,“这下没白摔!”
江淙看着他刚拔完留下的坑,道:“还有。”
李青文眼睁睁的看着江淙从那个地方又拽出一个来,这个好像扎在地里了,角上沾着恁多泥土。
江淙力气大,抓着老角使劲一抖,不但抖落了雪,也掀飞了里面压着的其他老角。
老角枝杈很多,相互勾连,江淙一拉一大串就跟着出来了,李青文愣了一下,喃喃道:“这、这玩意也能坐窝下崽?”
顾不得吃惊了,李青文立刻开始在雪里扒拉,结果里面竟然还有!
一瞬间,千里冰封都消失了,李青文陡然生出无穷力气,猫着腰在地上开始划拉。
江淙动作更快,俩人一边摸一边拽,很快地上的老角就堆的像是小山一般。
摸着摸着就离爬犁远了些,雪底下依旧还有……
此时天快黑下来了,李青文看着越来越多的老角,问道:“哥,这多咱们好像拉不走。”
“等会他们就回来。”江淙道:“你累了就歇歇,哥自己找。”
等发现后面人没了,自然会掉头。
李青文哪里肯歇,一头扎进雪里,结果摸出一窝野鸡蛋,可惜全都冻碎了。
待弯月悬于空,远处终于有了动静,蒋立平他们回头了。
李青文喊了两声给个动静,把松明插在树上,点个亮,让他们别跑过了,至于他和江淙,不用光直接用手摸就成。
前头的人看到亮停下来,下爬犁后,蒋立平先踢了那四个人几脚,他们在李青文前边的爬犁,竟然这半天没发现有人丢了!
被踢的人心虚也没敢躲,一个劲的问李青文他们咋了,没事吧。
李青文直起酸痛的腰,道:“有事,捡的东西太多了,装不下。”
大家闻言一愣,七嘴八舌的问起来,得知真相后,也一同扎了进来。
李青文站起来直直腰,道:“这事是我们不对,还以为把车翻过来追上就没事了,没想到遇到这茬,耽误一会再喊就晚了,害你们们走恁多冤枉路,让四个哥哥挨了踹。”
大家都说没事,回去多做几顿好吃的就行了。
李青文满口答应,说给四个人单独做酱肉,其他人不干了,也都想让蒋立平踢一下,蒋立平才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
刘和只知道鹿快脱角时会找个地方蹭掉,漫山遍野掉到哪里都可能,却没想到这里竟然这么多。
他道:“这定然是山神感谢你留下人参而赐下的赠礼。”
收到礼品的李青文很高兴。
月到中天,有人开始生火早饭,有人开始做爬犁,恁多老角,他们的爬犁定然装不下,得弄几个新的出来。
这里树木多,他们工具也齐全,老角这东西堆上去相互勾着,不用担心掉,做个简单的就行。
听刘和说,鹿习惯在哪个地方脱角,以后还会来这里,李青文就停手了。
来日方长,不急。
一起吃饭就容易拉近感情,刘和知道了他们是流犯,丝毫不在意,也听说了边城的事情,但却只口不提部落的事情。
蒋立平他们也不好奇,知道很多部落都有各种规矩,避开唯恐不及,不想招惹麻烦。
吃完饭,李青文一脸期待的问狗吃啥。
雪车上有肉,刘和去喂,李青风也跟着,领头那只狗冲着他一直叫,李青风冷着脸走了。
晚上,李青文和江淙躺在双人的睡袋里,一直到睡着,李青文的嘴角都是翘着的。
月光融融,睡袋里暖暖的,这个冬天好像并不冷。
第二日,李青文是被狗叫声惊醒的,起来发现领头那只大狗正在和李青风对峙,刘和拦在他们中间,解释说,他的狗亲近李青文,想和他玩才会往他身上弄雪……
李青风手里攥着一把狗毛,当着那狗的面,吹散在空中,狗声叫的更大了!
马永江目瞪口呆,他没想到,李青风都能跟狗打起来。
在一片鸡飞狗跳中,众人随便填填肚子,把拉着老角的爬犁拴在拉人的爬犁上。
这回慢慢走,再也不用担心会丢了谁。
一路行到森林边缘,刘和停了下来,和众人分别。
领头的狗冲李青风呲牙,这次主动走到李青文跟前,湿漉漉的大眼睛盯着他。
刘和笑道:“它想让你摸摸头。”
李青文惊喜万分,伸手摸了摸毛茸茸的狗头,手感果然如同想的那般好。
看着狗拉雪车离开,李青文还在回味那滋味。